趕工之下,皇陵居然在一個雨夜發生了坍塌。茲事體大,舉國皆驚。皇陵關系着國運,一時間各種傳聞甚嚣塵上,有說皇上來位不正所以如此的,有說皇上德不配位所以如此的,有說賀貴妃僭越胡爲所以如此的,最後更引申到了東方大陸的前途命運上來。
右相費盡心機,營造各種天啓表示九皇子是天命所歸之人。
靜王那邊還同有動靜,這邊卻傳出了有人在順天府敲響了登聞鼓,告右相巧取豪奪,逼死人命案。順天府正在猶豫接還是不接時,接二連三有人拿着狀子和罪證來敲登聞鼓。也不知爲何,每次敲鼓之時,都有無數京城百姓圍觀。上告之人連敲邊哭訴冤情,說得人情真意切,聽得人潸然淚下,還未開堂,細節已經被百姓了解得清清楚楚。
左相趨勢說道,不管此事爲真爲假,與右相相關人等都當回避,以示公正。
監國的九皇子坐在高位上,看着滿堂的重臣,隻得應允。
左相舉薦了幾位有着豐富斷案經驗,且在民間頗有聲望的官員負責此事,九皇子無力反駁。
因每日順天府前都有大量民衆圍觀,驅之不散,負責此案的官員居然爲了順應民意,中門大開,選擇公開審理這些案子。
右相想盡辦法得了卷宗,細看之後發現都是些無稽之談,笑着與九皇子說,左相竟黔驢技窮到這等地步,雲淡風清地表示等大事定了之後,再慢慢清算。
可是案子審着審着就變了味,不斷有新的證據、新的證人出現,因爲是公開審理,每日的結果都是廣而告之的,幾乎沒有變更的可能。裏面居然牽涉到右相買官鬻爵,欺上瞞下,中飽私囊,貪污軍饷、赈災款項等等罪行,時間跨度有幾十年,可說是罄竹難書。
等右相反應過來不對時,事情已經傳開了。
右相終于沒有以前的好風度,在朝堂上直斥左相弄虛作假,夥同衆人污告于他,要九皇子下令,立即将左相捉拿歸案,還他以清白。
左相卻冷笑出聲,拿出一本的賬目,上面詳細記錄着右相府的往來,還說這隻是抄本,賀夫人親手記錄的真本還在他的手裏,他随時可以拿出來給九皇子和衆臣觀看。
右相翻看了賬本,呆立當場,隻覺得全身發冷,兩眼一黑,畢竟年紀在那,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大殿之上。
九皇子心亂如麻,坐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衆臣,隻覺得一個個都是面目可憎,張着滿嘴的獠牙準備将他活吞入肚,連太醫都忘了叫。
回了宮中,賀貴妃知曉後,當即決定丢車保帥,九皇子猶豫再三,本來就沒什麽主意的他,隻得聽從了母親的話。隻親自到右相府中看望于他,要右相稍安勿燥,先服一回軟,待日後自己成了皇上,一定将案子翻轉過來,還他清白。
右相聽了覺得心中又有氣血在翻湧,隻說了句,“敢問九皇子,無老臣的相助,你登得上皇位嗎?”
九皇子到底年輕,聽了之後,竟生了氣,回道:“右相此話何意,我是天命所歸之人,如何就做不成皇帝?”
右相哈哈大笑,說道:“天命所歸?那是我給你的天命所歸!你回去好好想想,沒有我,你有幾成勝算?”
九皇子接口說道:“如今除了我,還有哪個皇子有能耐坐在大殿之上,自幼父皇便說會傳位于我,隻不過他春秋鼎盛不急于立太子而已。若不然哪有今日的煩惱?”
右相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搖頭說道:“我回去好好想想,你我乃是同忾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要相信你母親的昏招,隻有我穩得住,你才能順利上位。”
九皇子見他話裏話外都說自己無能,更加不忿,回道:“右相好好養病,我會盡力挽回你的顔面,我國事繁忙,就不久待了。”說完拂袖而去。
右相氣得靠在床頭,此時賀夫人親自端了湯藥來,邊走邊說道:“一出事就不見人影,老爺,不是我說你,平白裏的好那都是裝的,這一需要侍候了,就隻剩我這個結發之人了。”
右相本就氣她,如今見她還在這裏争風吃醋,拿起床邊的茶碗就往她身上丢去,賀夫人受了驚,吃了痛,手裏的藥碗也摔在了地下。氣不打一處來,高聲說道:“你在外面受了氣就拿我出氣,我都說了,那賬本是假的,我寫的賬本怎麽可能流出去?”
右相搖着頭說道:“我親眼所見,你的字我能不認識,奇醜無比,毫無章法,别人想仿也難仿得出來。”
賀夫人聽了,尋了個小幾就坐在上面,哭天搶地,說道:“天地良心,我怎麽會做那種事,若有,也是老大屋裏那個吃裏扒外的弄去的。”
右相一聽,問道:“是她?她爲何會如此做?”
賀夫人說道:“我當初要她幫忙管賬時,她手腳不幹淨,被我說教了幾句,不再讓她理事,她便心生怨恨,如此害我。”
右相卻說道:“她再與你不和,也是府中之人,怎會做出此事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她能不明白?”
賀夫人卻堅持說道:“隻能是她,不然還會有誰?”
右相想了想,便要身邊的人去尋長媳前來說話。
誰知長媳竟然又回了娘家,賀夫人聽了下人的回報,冷笑出聲,說道:“三天兩頭的,也不知這次又偷了什麽東西回了娘家?”
右相想着,長媳是當朝戶部尚書的長女,本想着門當戶對,親上加親,一樁好姻緣,往後兒子在仕途上也多個助力。誰料想成親沒多久,戶部尚書原配,也就是長媳的親母病故,府裏的二房提了正室,管了家,慢慢就有些刻薄長媳的幼弟幼妹,長媳無奈隻得偷偷地貼補娘家。賀夫人一向尖酸刻薄,一件小事也要鬧成大事,此事右相知曉後,勸過賀夫人幾句,見勸不進去,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們去了。
長媳是個溫順識理之人,怎麽會因爲與婆婆不睦就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來?賀夫人的話右相此時是不相信的,就尋思着等長媳回府自己問過便知真假。卻不知,此時他的長媳正在娘家承受着父親的壓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