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托人去打聽,得知是北地出了戰事,秦道川年前是不可能回京了。
若舒正納悶呢,收到了秦道川的第二封信。
原來鞑子起了内亂,圖瓦爾同父異母的兄弟布日固德暗地拉攏了幾個有勢力的部落,準備刺殺了圖瓦爾,自己登上王座。
圖瓦爾在貼身侍衛的舍命保護下,逃出了王庭,因爲西邊的道路都被布日固德封了,他隻得朝着莫城逃來,莫城守城的衛士在城牆上看到兩匹快馬朝城門飛奔而來,急報秦道川。
秦道川趕到城牆上,見城下兩個人分别騎在馬上,一個人正擡頭朝上喊着:“叫你們将軍前來說話,就說圖瓦爾前來求見,有要事相商!”另一個則背對着城牆,望着來的方向。
秦道川要旁邊的副将問話:“有何相商?”
圖瓦爾回頭看了看,似很着急,說道:“王庭内亂,有人要殺我,自我當王之後,除了錫陀自作主張之外,從未對北地入侵過,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請将軍放我入城,我将詳情告之。”
秦道川見遠遠的似有人馬追來,說道:“如此誘敵之計,如小兒遊戲,快快離開,不然刀劍無眼。”
圖瓦爾回頭看了一眼,也看到了,說道:“将軍,是秦将軍嗎?我真是王庭的圖瓦爾,後面的人是追殺我的,快開城門啊,我帶着四個侍衛,如今隻剩一人,将軍若見死不救,圖瓦爾隻能死在城門外了。”
秦道川猶自半信半疑,自從圖瓦爾當王之後,從未親自帶兵出征過,大家都未見過他,不知真假,況且後有騎兵,真是不能輕信。
這時一串箭雨朝着圖瓦爾射了過來,他身後的侍衛生生替他擋了一箭,兩人合力才将箭擋了下來,秦道川放眼望去,第二波箭雨馬上就要來,看情形是直取兩人性命而來。
就命副将開門将二人放進來。
二人進來後,城門剛關上,後面的追兵就來到了城門外,秦道川早已準備好,一陣箭雨,将他們逼退了,看領頭的,很陌生,問副将也說從沒見過。
秦道川尋了間屋子,将兩人搜身之後,先讓副将替受傷的侍衛療傷,自己望着手裏緊緊拽着一個香包自稱是圖瓦爾的人,問道:“抓着的是什麽?”
圖瓦爾歎了口氣,說道:“是王庭的大印,如今唯一能證明我是王庭正統的憑證。”
秦道川也不說要他拿來看,繼續問道:“我如今仍不能信你,你還有何憑證?”
圖瓦爾說道:“我沒見你,你也沒見過我,我如今身無長物,要說能證明,隻能是身上的衣衫了。”
秦道川這才注意到,自稱圖瓦爾的人頭上沒帶帽子,頭發上串着金珠和瑪瑙倒顯名貴,手上也帶着好幾個戒指,非金即玉,衣衫是絲綢的,雖然髒污不堪,便上面的刺繡卻不是一般鞑子能穿得上的。
便問道:“你可願将内亂的詳情告知于我?”
自稱圖瓦爾的人忙說道:“秦将軍,我可以将詳情告知,雖然是我無能,但布日固德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上位啊,噢,布日固德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比我年長五歲。他先是殺了我的母親,然後又想殺我,我母親的貼身侍女冒死前來相告,我才得以逃脫,他們一路追殺而來,跟着我的四個侍衛隻剩下白音一人。我此次前來,是想讓你護送我去西夏,找我舅舅,就是如今西夏王拓拔那能,要他替我母親報仇,再将王位給我奪回來。”
秦道川聽了,與副将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自稱圖瓦爾的繼續說道:“我說的都是實情,我自幼在西夏長大,白音也是,我們可以說西夏語給你們聽,王庭的人除了我母親的人,其餘人都不會說西夏語,就算會也隻能簡單說幾句,不像我們就如同母語一樣。”
秦道川心想,我這裏也沒人聽得懂西夏語,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想了想說道:“你等等,我叫個聽得懂的人過來。”
出了屋子,問秦東他們從軍屯回來了沒有?
話音剛落,就聽到秦南的嗓子,“将軍找我嗎?”
秦道川看到後面跟着秦東等三人,便問道:“你們上次跟我去抓錫陀的時候,是誰會說兩句西夏語來着?”
秦南回道:“是我啊!”
秦道川說道:“那好,你随我進來。”
秦南到了裏面,看見地上坐着一位年輕胖子,不遠處靠坐着一位肩上有傷,閉目養神的中年男人。
秦道川對着自稱圖瓦爾的人說道:“你說吧!”
圖瓦爾對着秦南一頓烏啦哇啦,秦南聽了,沒作聲,直接轉身出去了。
秦道川隻得跟了出來,正打算問,秦南已經輕聲說道:“将軍,我會聽一些,但不會說,他說的什麽,我聽不懂,但口音确實是像西夏那邊的語言。”
這時秦北說了句,“我見過他,他确實是圖瓦爾。”
秦道川等人都齊齊望着他,秦北說道:“當時大家分别找尋錫陀的帳篷,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裏,我見過他摟着兩個女子。”
秦道川說道:“你确定是他?”
秦北點點頭,“旁邊那個當時就站在門口。”
秦道川心想,這下應該錯不了了。
秦道川将圖瓦爾的話轉述給了他們四個人聽,四人聽了之後,秦東說道:“有這個可能,我聽說當時滿魯在時就和布日固德關系極好,這個圖瓦爾一直在西夏待着,卻因爲西夏王的關系,輕輕松松接了王庭,布日固德不服他有可能。”
秦南說道:“布日固德的母親有五個姐妹,都分别嫁給了當時幾個部落的王,要說他們會支持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秦西卻說道:“他如今要我們千裏迢迢送他去西夏,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兵馬圍追堵截,他自己是身無長物了,也不知西夏王領不領情。”
秦北說:“西夏王同母的妹妹隻有圖瓦爾母親一人,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秦道川說道:“今日天晚了,你們四人輪班看好了他們,待我寫封軍報上報之後再做決定吧!”
因爲就京城正在過年,一個月後,秦道川才收到兵部的軍報,說皇上早就想與西夏王交好,如今這天賜良機,要秦道川親自帶人小心護送圖瓦爾去西夏面見西夏王,以示東方大陸對西夏的友好。
秦東四人聽了,心中一涼,秦南更是訴苦道春天的婚期必定是泡湯了。
秦道川心中雖然挂念若舒和家人,但軍令如山,不得不從。
又怕若舒誤會,便洋洋灑灑将來龍去脈寫在信上,送給了若舒。
若舒看了信,西夏路途遙遠,一來一回,秋天都未必能夠回京,就對夏荷、蘭萱她們說可能要等到年底了。
女孩子都有一顆恨嫁的心,在知道春天就要成親之後,四個人就患得患失,如今一聽說婚期推遲,心裏反而放松了許多,若舒見她們面色輕松的樣子,松了口氣。
既然婚事不再着急,若舒就空閑下來,就開始催着杜玖柒想辦法擴建後面的房子。
所幸西府後面是普通的街坊,并無達官顯貴,杜玖柒的價碼高出市價許多,一開價就有人心動,杜玖柒買下之後,就跟會館的掌櫃盧貳捌商量,将會館的戲班子安排在這裏住下,每日裏吹拉彈唱,弄得旁邊的少男少女心癢難奈,家中老人無法安生,當家的一聽有人要高價買房子,紛紛同意了。
前後也不過花了三個月,若舒待在府中自然是不清楚杜玖柒這套欺壓街坊,強買強賣的手段,見他行事迅速,還挺高興。
地盤到手,就要開始重新規整,若舒照着原有的樣子,一番大改,又修了一條通道與右院連接,兩邊的高牆與屋頂平齊,雖然還有幾處院子空着,但若舒打算留着給蘭萱、夏荷她們婚後住,一來看了院子,二來離得近些,日後也好有個照應,蘭萱她們聽了,自然高興萬分。
若舒又将院子裏原本擠在一個屋裏的粗使丫頭婆子,搬到了新置辦的院子裏,原本擁擠不堪的右院,刹時清爽了許多。
因三個孩子還小,若舒不放心她們獨自居住,就暫時一人一間,由奶娘帶着,還是在右院裏住着。
前前後後花了大半年,等秦道川他們回京時,一切都已置辦妥當。
娴雅某日前來請安,隻覺得院子裏有些不同,但也說不上來。
見若舒不再在有拔步床的屋裏見她們,而是旁邊的一間廂房,布置得像個書房的屋子裏,一張大大的黃花梨書桌,配上同是黃花梨的雕花高椅,靠牆放着一長排多寶格,裏面擺滿了木盒子,也不知裏面放些什麽。
她和忠湛坐着的這套桌椅也是黃花梨的,臨窗都挂上了橘色的布簾,襯得屋裏暖烘烘的。
大冬天的,屋子中間的桌子上放着兩個剝開的橙子,橙子皮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屋裏。
娴雅望着眼前的八樣幹果片,現看看手裏的毛尖,想着在祖母院中的日常,耳邊聽着其他廂房裏傳來弟弟妹妹的哭笑聲,覺得自己特别委屈。
擡眼看正在扶案寫着什麽的若舒,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甚至沒想要多看她兩眼。
想着幼時,母親也曾殷切地待過她,隻是當時的她卻并不領情。
又想到自己似乎還未跟母親道過歉。
正在胡思亂想間,忠湛開了口,“母親,年後,祖母就要給我長姐開蒙了,我不喜歡祖母給我準備的硯台,我看你桌上的就挺好的,不如我跟你換一個,怎樣?”
若舒聽了,說道:“母親這個用了十幾年了,又缺了角,有什麽好的,你若喜歡這樣的,我要人尋一套新的給你。”
忠湛看了一眼娴雅,說道:“長姐也想要一套。”
若舒頭也沒擡,嗯了一聲。
不過半個月,娴雅和忠湛再來,就看到桌上放着兩個木盒,忠湛性急,打開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硯台,帶了水洗和筆尖,一整套這完整的,還有毛筆和墨。忙說道:“謝謝母親。”
若舒接道:“喜歡就好。”
娴雅則輕輕咬着下唇,心裏較量了許久,終是不舍得不要。
離開右院,快進萱微堂的時候,忠湛對着跟着自己的丫頭婆子說道:“硯台的事若祖母知道了,你們就不必再跟着我了。”
說完看了一眼娴雅和她身後的人,徑直進了院門。
娴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自己竟不知道,這個不過小她一歲有餘的弟弟什麽時候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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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