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直接告訴她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由循序漸進,先從自己真實的出身開始。
趙雪飛聽忠源說完自己的身世,臉上不知是什麽樣的表情,更是不知該如何回應才算妥當。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父母親以爲我此生再無露面的可能,便想讓我能在北郡過得舒坦些,于是我便經了商,于是我便娶了你。”忠源盡量将一切簡化。
“國公府六公子,是我太過愚昧,我早該想到的。無論我見到府上的何人,都不像是普通的商賈。”趙雪飛說道。
忠源笑道:“母親、七弟、我,确實都在經商。怎麽變了個身份不像商賈了?”
趙雪飛說道:“他們一個個在心裏不知會如何笑話我吧?”
忠源說道:“父親母親一向開明,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不是多話之人,你莫多心。”
趙雪飛說道:“你本來打算瞞我到何時?”
忠源意有所指地說道:“我以爲你自己會發現,沒想到,你到了京城反而膽小了。”
趙雪飛說道:“我若真的擅自出府,怕你又要多話了。”
忠源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起身準備洗漱,卻突然停住腳步,“你不來麽?”
趙雪飛白了他一眼,卻老實起身,爲他脫去了外衫。“夫君這一頓好裝,想是委屈得很了。”
忠源接道:“這倒不是,你看到的,就是如常的秦忠源。”
趙雪飛說道:“婆婆的氣派我可是見識了的。”
忠源說道:“那是她,你若見了其他人的,就會明白我所言不虛了。”
趙雪飛想到長嫂慧容當初在北郡暫居時的情形,有幾分相信了忠源的話。“我還以爲她隻對我這般呢?”
忠源說道:“不管她怎樣,你按規矩就是。”
夜間,忠源問道:“怎麽知道了我的出身,你反倒親近了?難不成這國公府公子比較吃香不成?”
趙雪飛坦然答道:“明擺着的事,我幹嘛要矯情?”
忠源問道:“我還是我,又沒多個三頭六臂。”
趙雪飛說道:“因爲我的兒女,不必因爲出身被人輕看了。”
忠源有些無奈,“這話你可千萬不要當着母親說。”
趙雪飛回道:“這是自然。”
第二日,在趙雪飛的催促下,忠源領着她前來國公府認門。前院的秦南接了他二人,說道:“六公子,将軍在荷塘邊作畫呢,我去回話。”
忠源擺手,“不必,我自行前去即可。”
荷塘邊,若舒看着寫寫畫畫的秦道川,“你拖我來就是爲了看你這副長篇?”
秦道川說道:“快畫完了,特意請夫人來鑒賞鑒賞。”
若舒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畫到忠清和娴苔了?”
秦道川點頭,“前面還有,夫人展開來看看。”
若舒搖頭,“你這畫就算裝裱起來也尋不到地方挂。”
秦道川說道:“本就不是給他人看的。”
若舒站了一會,“腰疼,我回去了。”
秦道川聽了,極其自然地伸手幫她輕揉着腰後,還輕聲地詢問她,合不合适?卻并不耽誤右手的做畫,若舒爲了更舒服些,幹脆倚靠在他身上,并說他所畫的庭院結構不對。
秦道川輕笑,“不過寫意,哪裏要像樣式圖一般的嚴絲合縫?”
忠源領着趙雪飛穿過二門,轉到荷塘邊,就看到父母親背對着他們,母親更是倚靠在父親身上,任父親将她摟在懷裏,兩個人輕言細語,不時交流着。
忠源和趙雪飛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忠源是猶豫着該不該此時去打擾,趙雪飛則有些尴尬,國公爺的名聲如雷灌耳,他與國公府兩位夫人的往事可是一衆豪門貴婦最樂于談及的趣事,當時趙雪飛母親尚在,就笃定盧夫人定會勝在最後,眼前可不就是。
此時,忠清和娴苔從右院裏跑了出來,跑到一半,娴苔盯着忠源和趙雪飛看了半晌,問道:“六哥?”又看了看趙雪飛,“六嫂?”
秦道川聽到聲音,轉身看到他們,卻并沒有松開若舒,隻是放下筆,“老六領着媳婦回來了。”
若舒這才重新立起身子,回了頭,“忠清,去尋長嫂和四嫂到正堂會客。”
“好點了麽?”秦道川輕聲問道。“還不就那樣。”若舒答道。“那晚些爲你熱敷一下。”秦道川牽了娴苔,走近忠源,“回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忠源笑道:“不過回府,提前知會做什麽?”
若舒接道:“正是,不過是歸府,什麽時候都可以。”
幾個人在正堂剛剛坐定,慧容和長公主就到了近前,大家分别見了禮,慧容說道:“早盼着你來呢。”
趙雪飛輕輕一笑,才怪。“夫君一時沒騰出空,不然早該來了。”
若舒一向不喜這種場合,尴尬地端起茶碗,長公主眼珠一轉,接道:“昨日初見你,就覺得納悶呢?可惜不敢多言。”
趙雪飛說道:“多謝婆婆和四嫂的點醒,是雪飛愚鈍。”
長公主見婆婆若舒依舊不打算開口,趕緊接道:“現在好了,清爽多了。”
秦道川卻與若舒對視了一眼,看來忠源還是隻說了一半。“既然回來了,就留下用飯吧。”慧容趕緊起身,“是,媳婦這就去準備。”
長公主說道:“六弟妹,國公府的廚子手藝一絕,以後我是再不敢在四郎面前誇贊自己的手藝了。”
忠源頓時想起初見長公主時的畫面,相比之下,如今的長公主更令人意外,身上絲毫沒有了天子嬌女的氣息,不知,前幾日太妃見了,心中是如何做想?
“還是四嫂賢良,雪飛日後得多向四嫂學習了。”趙雪飛說道。
“還真是的,你做的與廚子做的,在六弟眼中怎能一樣呢?”長公主繼續說道。
忠源也端起了手邊的茶碗,“母親,這是今年的新茶麽?”
若舒回道:“你現在還缺茶喝麽?”忠源這拖拖拉拉的性格,像極了秦道川,不過幾句話的事,說半句又留半句算怎麽回事?
忠源見母親話中有話,接道:“不如府裏的茶好。”
若舒哼了一聲,秦道川說道:“既喜歡,我要秦南收拾些你帶些回去。外頭的東西再好,終究不如府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