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們兄弟會因此反目成仇?”夜深人靜,秦道川雖然語氣輕緩,但也比白日裏少了些顧忌。
在若舒的心裏,這天下就如她的生意一樣,哪個掌櫃合适哪個地盤就派了他去,派對人便互利共赢。幾個兒子中,忠源的意圖最爲明顯,相信忠瀾和忠淇早已看出,但他們卻還是願意鼎力相助,說明他們對他是認同的。
秦道川的心思現在她也明白了,總覺得如此便虧待了忠湛和盛琰這一房,但秦道川想要自己出面去說服忠源謙讓二字,她卻是不願意的。
“誰與誰反目成仇?”她決定激上一激,免得秦道川再藏着掖着。
“雖說有能者居之,但畢竟長幼有序。”秦道川仍舊不清不楚地說道。
“你不覺得言之過早,還有半壁江山仍舊在旁人的手裏。”若舒也有樣學樣回了過去。
秦道川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我有心助盛琰取了中郡,你同意麽?”
若舒說道:“我之所以會鼎力相助,是因爲看淡了一切,人生過半,早晚歸一抔塵土。我勸你也與我一樣,有兒孫相求時,能幫便幫上一把,其餘的少摻和,免得傷了和氣。”
秦道川說道:“忠湛如今有心無力,盛琰年幼又能知道什麽?”
若舒說道:“你這性子一日不改,便隻能自苦。我看不如将盛珪和盛瑎盡早送去西郡與忠淇一處,也好跟着父親曆練曆練。再将盛琰招回,也好圓了你的念想。”
秦道川沉思一會,“還是夫人明了,我倒是關心則亂了。”
若舒說道:“這一切都是你的迂腐害人,你若是早早立了旗杆,幾個兒子皆在你的麾下,哪會有如今的煩惱?”
秦道川接道:“一來我并不想去坐那個位子,二來我也不想忠瀾當年的事再重演。”
若舒轉過身,好奇地問道:“爲何不想去坐那個位子?”
秦道川也轉過頭說道:“你不是也不感興趣麽?”
若舒輕笑道:“你爲何這樣笃定?”
秦道川說道:“我在我面前一向張狂,毫不遮掩,我能不明了麽。”
若舒說道:“既然我倆達成共識,不如盡快替盛琰占了地盤,也解了國公府與共姻親的圍,之後便遠走他鄉,随他們自己去盤算吧。”
“如此正合我意。”秦道川說道。
忠源在不遠的高樓上觀察着被囚的皇上,如今的皇上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獨自在小院裏轉着圈。忠源有幾分明白他的苦楚,還沒在廢宅中躲過兩日,便被白景天和盛琰圍了起來,直接問他,要死還是要活。要死便送死藥進去,給他一個體面;要活便乖乖出來,保證不傷他分毫,還讓他平安到老。
于是皇上也沒多想,便讓人開了門。最後還體貼了一把,要白景天給自己的親衛一條活路。
白景天也爽快地答應了。
皇上又問太後,白景天也如實告知了,隻是拒絕了皇上相見的要求。
之後,兩人便像完成差事一般,将皇上單獨關押完事。兩人則在地圖上分好了各自要攻取的城池,當天就率隊出發了。
忠瀾去了青州之後,隻傳回了軍報,如今正與中郡的廂軍沿随州與房州沿線對峙,也因此吸引了中郡廂軍的主力。
忠源去信問忠淇和忠瀾要如何處理皇上和太後,兩個的口徑出奇的一緻,要忠源酌情處理。
忠源有些頭大,原本想着先與兩位兄長取得一緻,再去信父親,如今隻得先将皇上和太後關押起來。
因爲與秦道川達成了共識,秦道川第二日便送盛珪和盛瑎出了京,盛珪早已摩拳擦掌,自然興奮異常。穎泉和穎江有些失落,秦道川卻安撫道:“莫急,總有你倆出力的日子。”
秦道川沒等忠源的信來,便去了封信,直說京中恐有戰亂,盛珪和盛瑎再呆在京中恐有不妥,已将他二人送至西郡忠淇處。怕祝丞相起疑,要盛琰回京掩人耳目,他日若有變,也好護其母親、盛玦和忠清、娴苔平安出京。
忠源想着京中的一家老小,确實如此,便催促盛琰盡早回京。
盛琰剛戰得順手,雖不情願,但軍令難違,隻得帶着随從悻悻回京。
在盛琰回京前兩日,京中便有傳言,說皇上和太後已然被‘甯王’俘獲。隻是祝丞相私心作祟,一直瞞而不報。事實确實如此,東郡郡府失守,皇上和太後皆未出逃之事,祝丞相早已知曉,但到底是立趙氏的新王還是立祝氏的新王,他仍舊猶豫不決。如今東窗事發,見再也瞞不住,祝丞相隻得樹起旗幟,說要中郡、北郡和南郡群而起之,共同剿滅‘甯王’,援救皇上。南郡不戰而逃之事就這樣輕易地翻過了。
回府後,盛琰就被秦道川叫去了書房,當聽完祖父的決定之後,哪裏想到深處,隻覺得祖父終于肯動手是再好不過,努力地争取着先鋒之職。
秦道川怕他會有負擔,也未明說,隻要他做好準備,待城外隐藏的親衛軍盡數進城之後,就派差事予他。
慧容得了信,急忙跑到右院,還未開口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接。若舒隻得默默任她哭完,喘着氣将皇上和太後被‘甯王’俘獲之事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如今隻是被俘,說不定哪天就出來了呢?”若舒眼前一堆尚未回複完的信件,不願與她多談。
“婆婆,能不能想辦法将婉珍接出來?”慧容顯然已經失了方寸。
“尚安勿燥吧,這皇宮豈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若舒說道。
“我這個月送了兩次貼子,都未能進宮。太妃應該不會如此,想來是祝丞相所爲,他定然是記較盛珪和穎江與他孫子的嫌隙,才會有意爲難。可想而知,婉珍在宮中是如何的難爲?”慧容又哭了起來。
若舒這斷時間,被各種事弄得煩燥不已,也沒了好口氣,“當初是你硬要送她入宮的,如今來我這哭又有何用?”
慧容一聽,反而哭得越發傷心,“我就知道你們都怨我,可這天下哪個母親會阻止自己的女兒入宮爲後哇,我如今隻恨沒有後悔藥可吃。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婆婆,我知道你與公公能耐大,婉珍也是你們的孫女,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