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人馬向來神出鬼沒,就如當初他突然起事,兵起天際嶺,那些兵馬也來得極其奇怪。後來‘甯王’事敗,皇上也奇怪地并未追究,故而他就算當權後,如何查找,都未查到任何蛛絲螞迹。難道世家重又興起了麽?
祝丞相揉着發脹的額頭,提筆給皇上寫了封親筆信,事一亂便有謠言,這次傳得可不好聽,他得盡快安撫住皇上,求他回宮,在人前好好表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戲碼,平複這場禍事。
可身在東郡的年輕皇上可不是如此想。禁軍的空缺令他想到了一個良策,就是在東郡廂軍和南郡留下的廂軍中擇優選取禁軍的人選,以填補空缺的席位。
如今好的機遇近在眼前,不怕那人兵士不心動,到時候這些人便是自己最大的助力。新的禁軍首領他也想好了,就用杜郁文,他是前禁軍首領杜若遠的繼子,定能服衆。
虎父焉能有犬子,從杜郁文的作派便能看出,禁軍在他的帶領下,一定不會再是不中用的模樣。
原來禁軍中幸存的殘兵得了信,自然地投靠了杜郁文,一個個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幾乎将自己在禁軍中的所得傾囊相授。不多時,杜郁文便對禁軍中的條文規矩了解得十分透徹。投桃報李,幾個人也被他選爲了小隊長,負責各自小隊的甄選。
皇上見他不過數日,便将這個禁軍首領當得有模有樣,全然沒有了代理東郡廂軍指揮使時的局促,不竟感歎自己的聖明。
東郡的副将在獲得東郡郡守的支持後,機靈地在皇上面前讨着好,最後如願頂了杜郁文的缺,但新任的副将卻是皇上自己的親衛。
順利入了西郡的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卻有些躊躇不前,因爲行進之地,既無西郡的人馬相迎,更無‘甯王’的叛軍阻擊。進吧?怕是中了對方的甕中捉鼈之計;退吧?尚有半數人馬在皇上手裏,就算能順利逃回南郡,自己也極難向尋那些人交差。
于是,停三日走一日,派了無數的探子出去,想獲知如今西郡的實情。可西郡尚未落入敵手的地方皆是崇山峻嶺,關隘都修建在險要之處,駐兵并不多。探子打探之後,送回的消息也都是模棱兩可。
王指揮使并不是舔居高位的禁軍首領,他是經曆過戰事的。雖然受形勢所逼,不得不偷奸耍滑,但兵法他也熟讀過的。一種不好的預感萦繞心頭,那就是西郡實際上已經落入了‘甯王’之手,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故布疑陣,爲的就是再套些皇上的人馬進來。
一旦有了不好的想法,就會愈演愈烈,王指揮使覺得自己是被自己人和對方不約而同地算計了。
尤其是聽到皇上居然在東郡和南郡的人馬中挑選新的禁軍人選時,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他留下的是自己的親信,但是皇命難違,親信也不好公然抗命,衆多的兵士之中,難保沒有重利輕義之人。
他這次帶來了一萬人馬,皇上強行留了五千,禁軍空缺之數爲三千,東郡在前指揮使手中折損了些,又在杜郁文手中折損了些,如今留在郡府的不過八千有餘。若是公平競争,想必東郡的人會中選多些。可如今看來,皇上明顯是針對南郡而來,一想到此,南郡廂軍王指揮使就如被人割了肉般,不斷咬牙切齒,在心中暗罵這個陰毒有餘,謀略不足的皇上。
漸漸心裏希望‘甯王’會念及舊情,派人來前遊說,讓自己渡過難關。之所以會如此想,是因爲兩次交戰,都能感覺到‘甯王’對自己的善意,尤其是看過禁軍的慘狀後,更讓他如此認爲。
但無論他如何優柔寡斷,遲疑不前,對方都是既不與他交戰,也不現身商談,令他心懷忐忑,焦慮異常,隻得一封又一封信添油加醋地送回了南郡。
其實忠源之所以遲遲沒有現身,也是被皇上突職其來的招術給弄懵了。古往今來,哪有皇上從臣子手中搶兵的?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麽好的空缺,爲何不去重新招募,以壯大自己的兵力。這是鬧的哪出?就好比已經入了席的賓客,重新劃分席位一般,如何不令人心生嫌隙。
可皇上并不這樣想,在他看來,禁軍當是朝廷的頭牌,所有人皆要優中選優。至于空缺出的廂軍席位,再去招募便是了。
可惜衆人将他想得太高了,就連京中的祝丞相聽了信,也覺得他心思頗爲深沉。
南郡的人可就不高興了,正所謂練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小皇上輕松一句話,就想要掏他們的後院,連個招呼都不興打的。他們配合出兵,已算是極大的恭敬了,如今竟換來對方的輕視。于是南郡的回信就這樣來到了王指揮使的手中。
王指揮使看着眼前的信,幾乎有些不可置信。信中說,要他私下去信留守的軍中,但凡參與甄選禁軍的,家眷田産皆不能再享有南郡兵士的優待。這招可謂是釜底抽薪,禁軍選不選得上且不說,可世代居住于南郡的兵士,家眷田産可是他們安身立命之所在。
于是,原來踴躍報名的人,在得了口口相傳的訊息之後,都安靜了下來。杜郁文有些奇怪,但無論如何打聽,得到的都是顧念家中老人小孩,左右權衡之下,還是當以家業爲重。此話原也沒錯,就算選上了禁軍,日後也要長留京城的。京城是什麽樣的地方,尋常人隻得租賃房屋居住,至于添置田産,更是想都不用想。
倒是東郡依舊十分踴躍,郡守和新任的代理指揮使也十分配合,更同時開啓了征兵招募,以快速地填補廂軍的空缺。
就在各方這番難以置信地操作之下,忠瀾和忠淇也順利地拿下了西郡最後的堡壘——原城。秦家軍的精銳也再一次刷新了他們的見識,就連忠淇都感歎父親帶兵之術,因爲他駐守北地這麽多年,都不曉得秦家軍出了這樣一支銳不可擋的騎兵。見盛琰十分奇怪,不得不解釋道:“我駐守之後,北地便再無戰事,每逢冬季會偶有鞑子的流民侵擾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