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天說道:“有幾年南诏國不太平,便常有流寇來襲擾南關邊境處的村落,父親到處搜羅書籍,尋了巧匠,造了幾個弓弩。平地射擊,射程可達300米;若是居高臨下,500米都可。再有流寇,專尋那領頭的射,成效顯著,至此再無人敢侵擾。我打算用此弓弩先除了幾個領頭的,待他們群龍無首時,你們再殺過去。”
忠淇滿懷疑問,“你當真會做?”
白景天說道:“當時我正好犯了錯,父親罰我每日給師傅打下手,師傅專挑各種粗活給我做,我刀砍斧削可是一把好手。”
見四叔仍舊有些不太相信,指了指自己的四個随從,“他們當時也與我一處受罰,後來我們手癢就各自造了一把,連師傅都覺得我們手藝不錯。”
“好,你需要什麽?我給你備着。“忠淇說道。
“四叔,不用,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看好了樹,隻要尋了主家願意出讓便行。”白景天說道。
不過幾日材料就已備齊,忠淇看着一身短打,正在認真拉鋸的白景天,當真十分的熟練,不禁感歎三兄教子有方。此時的白景天再沒有貴公子的模樣,活脫脫一個技藝醇熟的匠人。
弓弩的用料白景天選擇的是桑木和棗木,桑木柔軟韌性強大,棗木則堅硬不易變形,弓弦選擇用了牛筋。
第二日,盛琰歸來,也自信滿滿地給忠淇做了彙報,還掏出自己新畫的地形圖,仔細地說着自己的想法。
“不錯,現在隻等景天的弓弩造成,我們便可實施計劃。”盛琰聽了,自然是第一時間尋到了白景天的營帳。營帳裏四處堆放着木料,卻不見白景天的人影。一問才知,他去尋牛去了。
盛琰問道:“聽說弓弩用的牛筋要久制才行,他現在去尋,就算别人肯割讓,如何尋得到合适的?”
白景天的随從笑着答道:“盛琰公子,公子是嘴饞了。”
盛琰搖頭,“這人,一刻都不肯消停。”
“自我們跟着公子,就沒見他沮喪過,無論你三叔如何罰他,他都笑呵呵地受用。”随從接着說道。
“呦呵,背着我說什麽呢?今晚的牛肉沒你份了啊。”白景天笑嘻嘻地從邊面掀起簾帳走了進來。
随從回道:“公子,你看我備的料,可還合适?”仿佛方才白景天的話毫無殺傷力。
白景天接過尺子,仔細地量着,最後點點頭,“不錯,方才的話當我沒說。”随從這才應道:“多謝公子。”
盛琰看着這一對主仆,無奈地搖着頭,“這工程也頗大,你趕得赢麽?”心中有疑問,自然要說。
“你且瞧好吧,不出三日,我試給你看。”白景天信誓旦旦說道。
當晚,整個營地裏都彌漫着牛肉的香味,這美味可遇不可求,一來農家輕易不會殺牛,二來就算有要殺的,也精貴得很,早早就被人定了。
接下來五個人整日悶在營帳裏,忠淇和盛琰時不時過去察看,漸漸看到彎弓成形、弩機成形、牛筋也被他們煮過,錘過,再撕碎成條,再編在一處。總之,無論何時去,都能看到新鮮的。
見盛琰沒事,白景天便要他去尋塊試射的地方,等到約定的三日後,白景天搬出自己造好的弩機,架好之後,對準預先設定的目标連射了三箭,與他們以前看過的弩機不同,箭射出去時竟然響聲不大。
随從一路小跑過去,搬回來的草垛上穩穩插着三支箭。“遠倒是夠遠,但人可不比草垛,都是穿了盔甲的,能這麽輕易射穿麽?”
白景天說道:“你仔細瞧瞧。”
白景天的随從撕開外面做成人形的草垛,裏面赫然是一塊木樁。“這樣犀利,連木樁都能射穿,又如此輕巧,蜀地之戰無憂矣。”忠淇贊歎道。
“沒承想,你盡真有這樣的本事。”盛琰拍了拍白景天的肩膀,“那是自然,你當我這十幾年是白活的。”白景天自得地接道。
“旁人學藝,沒有三年不能出師,你不過被罰數月,就有這等水平,看來我是被你平日鮮花一樣的裝扮給蒙騙了。”盛琰說道。
東西造好了,白景天哪裏還忍得住,出發時,忠淇見他們五人居然背了兩副弓弩,“不是說山頂狹窄,如何放得下兩副弩機?”
“四叔,我做事從來不造運氣,這叫兩手準備,萬全之策。”白景天背着弩機中的一塊,朝着忠淇和盛琰拱拱手,“四叔,我在山頂聽你的号令。”
忠淇回道:“我随後就到。”
也許是老天相助,白景天到的時候,居然漫天雪花,寒風呼嘯,除了輪值站崗的,山下所有的人都縮在營帳裏,他們在不遠處背負着弓弩往山頂爬,上面的人合力拉扯,這樣大的動靜,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
五個人安裝好弩機後,白景天摸着藏在懷裏的弓弦,吞了顆辣椒,說道:“注意那邊山頭,等四叔給了信,我們就像弓弦裝上,免得凍壞了。”
傍晚時分,突然一陣喊殺之聲在山下傳來,營帳裏的人紛紛趕了出來,這才發現對方皆身披白布,難怪放哨的兵士沒有發現。
一個有備而來,一個倉皇應戰,再加之山頂上的白景天助力,勝負很快分曉。
等白景天下了山,忠淇說道:“連小隊長都沒放過,你也太犀利了。”
“四叔,我的火放得好吧?我可是轉挑了住人的營帳燒的,糧草辎重都給你留着呢。”
忠淇笑道:“有子若此,三兄應當無憂矣。”
“四叔,弓弩我都運下來了,是連夜出發麽?”白景天問道。
“自然是乘勝追擊,若是手腳夠快,我們還能在新的地盤上過個新年。”忠淇說道。
“能讓我喝口熱湯麽?一肚子的幹辣椒,嘴裏都要冒火了,可還是覺得冷。”白景天說道。
“也難爲你了,在昆城那樣的地方待慣了,居然射弓弩時,手沒有發抖。”忠淇說道。
“四叔,你也太小瞧人了,我的耐力可是連父親都認可的。”白景天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