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卻計算着忠源他們發難的日子,有些坐立難安。
若舒看着眼前晃來晃去的秦道川,“不是說你以前敢孤身深入險境,最爲沉穩的麽?”
秦道川說道:“若是我自己所爲,自然不會如此擔憂。”
若舒說道:“我倒覺得你的計策極好。”
秦道川說道:“是忠源提議的。”
若舒說道:“他倒是越來越像個商賈了。”
秦道川說道:“他随太子起過兵,又有了這麽些年的曆練,知道我們并非真心想反。”
若舒說道:“這樣能糊弄過去麽?”
秦道川說道:“我已與他說了,若成效不好,就如期舉兵。”
若舒說道:“按說,皇上該出面當好事佬了。”
秦道川說道:“他若真是無心理事,便會出面當和事佬,否則,便會做壁上觀。尤其想我與祝丞相鬥得越激烈越好。”
“幸好婉珍和婉華都尚未及笄,不然還真是束手束腳。”若舒說道。
秦道川卻歎了口氣,“都說她們出身鍾鳴鼎食之家,我卻看不出比尋常人家好在哪裏?”
若舒明白,他明着在說兩個孫女,實則在感歎娴筠和娴珂。
“人生不就是如此麽,有得必有失,所以無論何時,都要堅強以對。”若舒說道。
此時的宮内,确實有些尴尬,一向大度的太後也有些繃不住,卻不知這氣該朝着誰來發。此事起因是國公府的孫子損了自己的侄兒的顔面,可是皇後不過與他是堂兄弟,自幼又不在一處,若要責怪她,也顯得自己太過。
再後來,自己的母親,丞相府的老太太,一朝得勢,居然因愛孫心切,動了殺機,還铩羽而歸,更讓這事成了死結。
再之後,侄兒再次自尋煩惱,依舊沒讨着好。
後來的烏煙瘴氣,更令她在皇兒面前顔面無光,更連累了葶秋,從此被皇上冷待,連看她的眼神都帶着鄙夷。
她一向愛惜自身羽毛,父親更是,做事從不張揚,如今不過得了些勢,怎麽就全變了呢?太後想不明白,也怪怨這些皇親國戚令她在皇兒面前失了形象。
思來想去,隻得再次隐忍,當做無事人一般,依舊和氣地對待着皇後。
婉珍忐忑了一陣,太妃和萱華擔憂她吃虧,依舊每日與她同出同進太後宮中。
思緒安穩下來之後,婉珍反而要安撫因擔憂她不時入宮的母親慧容。“母親,女兒無事,你也多想着些自己,多關心些自己。”看着母親慧容那發黃發暗的膚色,婉珍擔憂地說道。
慧容歎了口氣,“皇上可有提到,何時與你圓房?”
婉珍面色一紅,低頭說道:“母親,女兒尚未及笄呢?”
慧容說道:“若要及笄,還有一年,這其間故變不知凡幾,如何讓我不憂心。”
婉珍隻得忍着羞澀安撫着母親。“你祖母也是,我求了她無數次,她都不肯與我一同進宮,她來了,太後才會召見,才好提提此事。”
婉珍趕緊說道:“母親,你是關心則亂了,此事豈是你們該提的。”
慧容又歎了口氣,一轉頭就看到了款款而來的貴妃萱華,恣意張揚,走路都是帶風的。雖說兩人是堂姐妹,但日後若是同侍一夫,有兒有女之後,豈會再有這般的融洽?
慧容突然想到,萱華論理與皇上是堂兄妹,在東方大陸是不能成親的,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府中長輩也是,這樣的事居然全然不放在眼裏。還說什麽,在吐蕃和異域,這種事也算不得什麽。
萱華見了伯母,自然親熱,笑着說道:“世子夫人,我帶了吃食過來,一同用餐吧?”
慧容問道:“皇上會過來麽?”
婉珍一聽,生怕母親犯渾,趕緊說道:“不會。”
萱華解釋道:“世子夫人不用擔心,皇上此時定然在禦書房,不會過來的。”說完就走開了,吩咐人擺好碗筷。
慧容聽了,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軟弱内向的女兒,擔憂地說道:“既入了宮,也該時不時去關心一些,方顯得你賢惠。”
婉珍卻十分不喜,說道:“母親,莫要失言,宮中有宮中的規矩,那些戲文裏的套路母親别信。”
慧容看着不遠處的萱華,怎麽看都覺得女兒日後不是她的對手,忍不住輕聲說道:“你也拿出些氣勢來。”
婉珍卻不再耐煩,起身說道:“母親過去用餐吧,待會都涼了。”
慧容悶悶吃了飯,見婉珍隻顧與萱華嬉鬧,根本無心理會于她,隻得出了宮。
回來給若舒請完安後,便悶悶地坐在那裏,最後竟默默擦起了眼淚。若舒見了,猜到個八九,問道:“可是婉珍在宮中受了委屈?”
慧容回道:“這樣空落落的,不知何時才能着地?”
若舒說道:“水到自然渠成,這種事急不來的。”
慧容說道:“也不知世子何時才能歸府,我去信問他,他也不說。”
若舒沉默了一下,說道:“秦家的基業在北地,他守在那裏也屬正當。”
慧容說道:“他腳腿不好,現在又無戰事,因京養腿不好麽?”
若舒發覺今日的慧容有些不同以往,但勸慰之事向來她不擅長,想了想,說道:“男兒的心事,自然是建功立業,嫁入這樣的人家,隻得多擔待了。”
慧容卻說道:“公公怎麽就事事以婆婆爲重呢?”
若舒愣在那裏,明顯有些接不住,這是媳婦該說的麽?可又不能不說,于是努力調整了下情緒,說道:“将軍是因爲身有舊疾,又因爲情勢所逼,才會滞留在京城,若是問他的真心真意,怕是恨不得立刻拍馬奔向北地了。”
慧容聽了,雖然止住了言語,卻依舊重重歎了口氣,若舒不願在此事上多費口舌,轉而說道:“盛琰馬上要十五了,雖說男子不必像女子那般早的議親,可你若是無事,倒是可以先尋訪一下。”
慧容見提到自己最得意的長子,幾乎不敢相信這事她會有做主的時候,不禁問道:“這也是公公的意思麽?”
若舒愣住了,她倒是忘了這茬,盛琰的親事秦道川怕是要做主的,可是說出口的話如何收得回去,隻得強行圓了回來,“你日常走動得多,先尋訪着,若有合适的便推薦給将軍,豈不兩全其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