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幽容沒去看那人,掃了眼台下後,随口道:“今晚沒任務。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行。”
說完便坐在了講台上,手撐着下巴出神。
可是魚學長沒有發話,學堂内還是十分安靜。
大夥都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朱先生。
雙方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會兒。
朱幽容有點小無奈,“你們看着我做什麽?”
衆學子們眼睛瞄向第一排某個少女腰杆挺直的背影。
朱幽容轉頭,朝魚懷瑾輕聲:“玄機,去一趟靜塵堂,通知那邊值班的書童,把這次的書藝考卷送過來,我在這裏批改,就不過去和其他先生們擠了。”
魚懷瑾起身,轉頭看了衆人一眼,說:“小聲些,自己自習。”然後轉身離開了率性堂。
率性堂學子們頓時低聲歡呼一陣,氣氛又開始熱鬧起來,不少人接着讨論起下午詩賦藝考試入品詩異象的事情。
朱幽容等待期間無聊,背着手在台上踱步,聽了會兒後,她忽然朝下方衆人問:“這麽開心,可是有喜事?書藝你們考的怎麽樣,是不是出題太簡單了?”
下方的聲浪頓時一低。
有一個叫李廣秀的學子壯起膽子,苦笑道:“哪裏簡單了,朱先生這次出題也太難了唉……”
朱幽容放心了,就是故意的。
心裏又響起某個釣魚老者輕笑的話語:“那起碼也要得一次學館第一吧……”
講台上,女先生輕‘哦’一聲,又問:“那伱們在談論什麽?”
台下,蕭紅魚笑着解釋道:
“朱先生有所不知,今日下午詩賦藝考試,咱們學堂有兩位學子詩詞入品!雖然沒有隔壁修道堂韓學子那麽厲害是落花品,但是六座墨池學管總共也才八首入品詩哩。”
朱幽容嘴角彎了下,來了興緻,“哦,這倒是不錯,值得表揚,所以是哪兩位學子……嗯,懷瑾應該算一個吧,剩下一個是誰?”
蕭紅魚與同窗們面面相觑,前者惋惜道:“不知道爲什麽,懷瑾這次好像沒發揮好,沒有寫出上回月中大考那樣的落花品,唔登樓品都沒有……”
熟悉某位弟子的朱幽容卻是微笑道:“你們别她擔心,她自己有主見。快說說咱們學堂到底是哪兩位俊傑當場寫出了入品詩詞。”
蕭紅魚笑着指了指不遠處某個面色矜持淡然起來的敷粉學子,“一位是佩良兄。”
吳佩良朝朱幽容拱拱手,然後回頭看了眼趙戎方向,傲氣的冷哼一聲。
衆人一陣默契的輕笑,明白這雙方被強制壓下去的恩怨糾紛,隻不過這一回,除了李雪幼、賈藤鷹等廖廖學子外,大多是學子們都沒回頭去看趙戎,目光全落在出風頭的吳佩良身上。
朱幽容隻是點點頭,立馬追問:“還有一位呢?”她忍住沒有刻意去看最後一排的某人。
女先生記得某人在她面前可是文采很好的,能說會道的,她平常聊什麽,他都能接話,還經常語出驚人,說的天花亂墜。
不過沒寫出落花品來也沒事,寫一首登樓品應該可以拿到詩賦藝的高分的……她有些期待
隻可惜蕭紅魚接下來手卻是指向了學堂内第二排右側的某個沉默學子:
“還有一位是九閱兄,也是一首登樓品。”
同是女子的蕭紅魚隐隐看出了台上這位朱先生剛剛語氣裏的期待,主動試問:“額,朱先生要不要看一看他們寫的詩?哈哈,剛剛你還沒來時,咱們都在傳抄呢,寫的确實好。”
朱幽容心中興趣頓時大減,甚至還忍不住生出些小埋怨。
她還是沒有看向趙戎那邊,面色不變,同時也語氣不變:“不用了,隻是大概了解一下,看來你們考的不錯……嗯,你們繼續聊吧。”
蕭紅魚等學子覺得台上的女先生前後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不過這時,外出辦事的魚懷瑾返回了,學堂内便又安靜下來。
魚懷瑾帶着五位綠衣書童會回來,後者每人都捧着一大疊考卷,人手兩份,一共十份,對應十座考場,在朱幽容的示意下,它們全被擱放在了講台桌案上。
魚懷瑾看了眼自家先生,提醒道:“老師,剛剛回來時,孟先生讓我帶話給你,她說非必要,還是在靜塵堂當場改卷比較好,其他先生們也都在,還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朱幽容不客氣道:“是交流一下晚飯吃什麽嗎?”
衆學子:“………”
魚懷瑾搖搖頭,“不是。”
朱幽容又問:“那麽弈棋的齊先生來了嗎,樂藝的思先生來了嗎,還有隔壁堂教經義的曾老先生呢,都是在靜塵堂改卷嗎?”
魚懷瑾想了想,搖頭,“沒看見他們,齊先生在幽瀾府那邊,應該是有事,思先生這幾日身子不太好,不太方便,也沒來,至于曾老先生……”
朱幽容點頭打斷,“那我也有事,也不方便,也在外面改卷。咱們孟大學正成天說非必要非必要,想耍官威就直說,偏要拐着彎說什麽非必要。”
衆學子深以爲然,皆忍俊不禁。
論怼孟先生,還得是朱先生啊。
魚懷瑾歸位,五位書童行禮後離去。
衆學子的目光全部被講台上那三百餘份書藝考卷所吸引。
掃了眼台下眼巴巴的學子們,朱幽容面色平靜的回頭,“休想我放水。”
衆人臉色讪讪。
然而朱幽容緊接着又是袖子一揮,将考卷收起,這個晚自習已經沒興緻了。
衆人疑惑,剛剛不還是心情挺好的嗎,還吩咐魚學長去取卷子,怎麽現在又不改了。
朱幽容忽然朝學堂後排道:“考前的那幾次功課改完了嗎,麻煩趙助教把它們發下去。”
一直努力裝小透明的趙戎撓着鼻尖起身。
“咳,忘了。”
語氣十分不好意思。
他就說這幾天忙着考試,總感覺忘了什麽事,原來是之前在山下大離的皇陵瀑布分别時,朱幽容甩給他的那疊學堂功課忘記改了。
朱幽容闆着臉:“現在就改。”
趙戎趕緊點頭,“好。”
然後快速取出兩個學堂的功課,仔細批改起來。
不多時,趙戎把改完的功課發了下去。
沒多久,林麓山的鍾聲響起,晚自習下課。
朱幽容從講台上起身。
“趙大助教出來。”
她離開學堂前,丢下一句話。
趙戎有點尴尬的跟了出去,身後學堂内一些以吳佩良爲首的學子們辛災樂禍,以爲某人是因爲不盡職,而惹火本就心情不好的朱先生……
……
“你怎麽回事?”
“真的是忘了,這幾天都在忙考試的事情。”
長廊上,某位女先生聞言卻是更氣了。
她沒回頭道:“那你詩賦藝怎麽沒考好?!”
趙戎一愣。
……
“你是指我沒寫出入品詩詞?額,你爲什麽關心這個?”
朱幽容假裝不在意道:“差不多吧,我是舉個例子,你剛剛說忙考試的事,所以我也沒見你發揮的多好啊。”
趙戎看了看她背影,卻是繼續問:“朱先生爲什麽關心我的大考成績?”
朱幽容轉頭,闆着臉說:“誰關心了,自作多情?”
趙戎搖搖頭,沒說話。
朱幽容回過頭去,不看他。
二人一前以後走在湖畔長廊上,中間氣氛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戎隻聽見前方的女先生聲音傳來:
“嗯,知道你成家立業不久,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家裏妻妾身上,但是對我輩儒生而言,事業也很重要,靈妃妹妹和小小妹妹是對你死心塌地,但這不是你松懈的理由……我的話,你回去好好想想,不要讓那些愛你的人感到失望。”
趙戎一愣,她怎麽突然喂起雞湯來了。
“朱先生……”
“好了,這回大考就算了,看你現在走路都沒心思的樣子,接下來好好學習,下次大考争取考好些……”
某位大胸女先生幽歎一聲。
這時,二人也走下了長廊,來到了墨池學館門口,也沒客氣告辭,朱幽容便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趙戎站在原地,瞧了眼她有點落寞的背影。
……
(這章多碼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