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刑架下面的木闆被一一抽走,上面站立的罪犯失去支撐,猛然下墜,在緊接着的咯吱聲中,頸骨在自身重量的拉扯下被繩索絞斷。
最後的已經死去的古納拉被恩克親自斬下頭顱,挂在絞刑架示衆。
行刑過程舉行的很順利,沒有血手會成員沖擊行刑台救人,隻有一隻小蝙蝠落在絞刑架頂端,直到古納拉被砍下頭才飛走。
“嗯?”
蝙蝠的離開引起了奧丁的注意,本來他的精神觸手是在搜索人群中的可疑目标,不過什麽也沒發現。
現在他無事可做,正好抽出一根跟随過去,看看飛往哪裏。
蝙蝠穿過街道,越飛越遠,能看出來這隻蝙蝠并不是在亂飛,而是有明确目的地。
想到這裏,奧丁索性收回其他觸手,全力維持這一根,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惜精神力觸手終究有極限,在飛過幾條大街後便後繼無力,眼睜睜看着蝙蝠消失在視野中。
“漁人…酒館。”
行刑台下的奧丁睜開眼睛,這是他看到的最後景象。
“紅眼蝙蝠,應該是血魔法的一種,而且還是高端的血肉轉換魔法,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佛耶戈了。
既然如此,那他剛才應該是看到我了,挺能忍的,這都不出手。”
台上的恩克已經行刑完畢,得到滿足的居民陸陸續續退場離開,以此行刑任務圓滿完成。
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裏,治安署招募到了不少騎士,隻要是白銀以上,正規騎士學院畢業,通通來着不拒。
有了充足人手後,治安巡邏隊慢慢也安排上,治安軍的形象重新豎立了起來。
邦邦邦…
奧丁辦公室大門被人敲響。
“進。”
房門打開,進來的是恩克,沒有多餘廢話,他一進來就進入正題。
“大人,巡邏隊已安排妥當,共有十一條街區納入巡邏範圍,每個巡邏小隊有一名小隊長和九位隊員。”
“做的不錯。”
“可是大人,光靠巡邏是沒法奪回城市控制權的,治安署得重新奪回失去的權利。”
“噢!說說你的想法。”
奧丁饒有興趣的躺在椅背上,等待着下文。
“統領大人,在您來之前,血手會一步步蠶食了治安署的職能。
就連守衛城門的人,都成了血手會僞裝的士兵,他們對過往的居民和商隊收取高額過路費,這部分收入本來應該是治安署的啊。”
“還有這種事?!”
奧丁也納了悶了,沒想到血手會明目張膽霸占城門收取過路費,就連他第一次入城的時候都沒注意到這點。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城門這麽重要的設施豈能由他們霸占!”
“不是屬下有意隐瞞,大人實力強大,奪回城門輕而易舉,但之前咱們手下沒人,就算奪回來了也沒士兵鎮守。
現在人手充足,四間城門各駐派一隊士兵就夠了。”
恩克如是解釋道。
“看守城門的都是小喽啰,你這樣,提前點齊人手,他們幾點關城門?”
“八點,跟我們原來一樣。”
“那就等到八點城門關閉,無人通行之後,伏擊他們,直接把所有士兵分成四隊,每個隊伍負責一座城門,血手會的人一個不留,能夠做到嗎?”
恩克直點頭:“能!”
“對了,漁人酒館你知道嗎?”
“呃…知道。”
“哪座城門離漁人酒館最近?”
“南門,南門最近。”
“很好,去安排吧,你待會跟我一起去南門。”
恩克雖然不知道去南城有什麽用意,但這并不妨礙他履行自己的職業。
就在士兵準備過程中,奧丁抽空去了市政廳一趟,告訴李娜讓她等會工作完一個人先回去,然後返回治安署靜靜等待晚間到來。
時間來到七點三十分,治安署内所有士兵都已穿戴齊整。
“所有人聽令,這是我們治安署第二次大動作,我在重申一遍任務内容。
八點城門關閉後,一擁而上,用最短時間将僞裝成士兵的血手會成員幹掉,屍體直接抛出城外,清理現場。”
“這個時間,城門附近基本上沒有居民閑逛,隻要不破壞建築,大家随意發揮。
至于明天是否安排人手駐守城門,等我下一步指示,現在,按照剛剛恩克分派好的隊伍,出發!”
“是!”
衆人轟然應諾。
此時太陽已落山,不過天空還有些亮光,不至于完全漆黑,士兵們沿着偏僻的巷道往四座城門摸去。
奧丁和恩克則跟在其中一隊士兵後面前往南門。
七點五十分。
隊伍抵達南門口位置,沒有着急暴露,而是接住建築隐藏身型。
八點整,城門緩緩關閉。
“上!”
恩克一聲令下,士兵們從隐藏的位置迅速沖出,還未近身,各種鬥氣光芒就亮了起來。
“什麽人?啊!”
“可惡~是治安兵偷襲,武器!快拿起武器!”
這些血手會成員被日複一日的重複工作麻痹了警惕性,甚至有些人連武器都沒有随身攜帶。
在數倍于他們人數的士兵面前,血手會成員被沖擊得七零八落,然後被憤怒的士兵砍成肉醬,總之從戰鬥開始到結束,也沒用到三分鍾。
“等等恩克,最後這個人先别殺。”
“大人剛才不是說不留活口嗎?”
話是這麽說,不過恩克還是放下武器。
“呵呵,其他城門按照計劃行事,這個人我有用。”
“隻要别…别殺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哼!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其他人,跟我一起打掃現場。”
奧丁走到唯一這個活口面前,開口說道:“不用緊張,我不會殺你,不過你得幫我帶句話。”
“唔…你告訴佛耶戈,就說新上任的治安軍統領在南城門口等他,想找他聊聊,讓他動作快點,我隻等到九點鍾。
我知道你們的窩點在哪,别耍花樣,否則你還是會死,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這個幸運的血手會成員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三回頭的跑開了。
“大人,屍體全部扔出去了,血漬清理的七七八八,基本看不出什麽。”恩克走過彙報道。
“嗯,也不早了,帶着隊伍回去吧。”
“是!”
恩克也沒有矯情,知道面對佛耶戈他們這些白銀騎士起不到作用,留在這裏隻會讓統領束手束腳。
士兵離開後,城門口迅速冷清下來,僅有城頭上的幾盞油燈在夜風中搖曳。
奧丁縱身一躍,跳到城門最高處靜靜等待起來,在他的預想中,佛耶戈一定會收到消息,但不一定能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越來越黑。
呼~
燈油燃盡,四周徹底陷入黑暗。
天空中悄無聲息的飛來一隻蝙蝠,渾身漆黑,跟夜色融爲一體,蝙蝠體積小重量輕,飛行中擾動的氣流微乎其微。
如果不具備特殊感知能力的話,幾乎不可能發現。
小蝙蝠沒有靠得太近,隻圍繞着城門四周轉了轉,在确認沒有其他人埋伏後又飛了回去。
“哼哼,果然很那次行刑時追丢的紅眼蝙蝠一模一樣,想必是佛耶戈的手段沒錯了。”
跟曾經的赤影相比,佛耶戈簡直謹慎的過分,但他怎麽也想不到對手的感知強到什麽程度。
在奧丁周身百米半徑,籠罩着一張用數百條纖細精神力觸手編織而成的無形大網。
任何進入大網範圍内的東西,都會在第一時間感知,并持續監控。
蝙蝠離去沒一會兒,精神力大網再次被觸動,觸手傳回來的圖像中呈現出的是個面色陰鹫的光頭男子。
如果有眉毛和頭發的話,也許能稱得上英俊了。
“來了。”
城牆頭上緩緩飄來一句話,讓黑暗中的佛耶戈皺起眉頭,顯然,自以爲隐蔽的靠近已經被看穿了。
佛耶戈不在遮掩,邁動敏捷的步伐,瞬息間便跨越百米距離,來到距離奧丁十米距離的城牆頭上。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按道理騎士不可能有這麽強的感知。”
“呵呵,沒有什麽不可能,就像普通騎士不可能有你這般迅捷的速度。”
奧丁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騎士雖然也有專走敏捷路數的風騎士,但能做到像佛耶戈這樣來去無影,詭秘莫測,那得頂尖中的頂尖才行。
“你很強,但如果你想跟我比試一番就算了,我可是安分守己的正經居民,從不跟人出手争鬥。”
佛耶戈面帶嘲諷,似乎拿定了奧丁不敢在城區大打出手,不過他顯然錯估了奧丁的目的。
“呵呵,佛耶戈,你以爲你僞裝的很好,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真正底細,血手會大會長隻是你明面上的身份而已。
你先别急着辯解,這次見你,并非是想對你出手,而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再說什麽?!”
佛耶戈古井無波的臉上差點沒繃住,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交個朋友嘛,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麽,治理城市我可是清楚得很。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地下勢力如同陰溝裏的苔藓,哪怕清理再多次它們也會頑強的生長出來。
與其浪費時間精力清理它們,不如定下規矩,讓苔藓生長在合适的角落。”
奧丁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你覺得呢?”
站在血手會的角度來看,這番說辭無疑是沒問題的,隻要規矩合适,反而是雙赢的選擇。
佛耶戈不爲所動,抽抽了鼻子。
“空氣中還殘留着香甜的血腥氣味,我在四座城門安排的人應該都被你處理幹淨了吧,難道說這就是你交朋友的方式?”
“咳~城門重地肯定是要收歸治安署手中,這是毫無疑問的,你也知道,我剛上任,如果不拿出點政績來不好服衆。
況且這些喽啰并非你的直系手下,殺了也不礙事。”
“就算我不介意你對小喽啰出手,但是古納拉又怎麽說,他可是我血手會的第三會長,被你殺了不說,還被砍下來頭示衆。
你可知道,其他幾位會長可是很想報複回去呢,哼哼。”
“這怎能怪我?”
奧丁頓時就委屈的嚷嚷起來,“我上任頭一天,那個黑臉大漢當街就把我攔住,說要給我下馬威,我不要面子啊?你以爲我想啊?
就算我想和氣生财,也得給我些時間吧,哪有一來就用弩箭偷襲還要幹我的!沒道理啊!”
“………”
佛耶戈無語了,他隐隐覺得不太合理,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這樣吧,爲表誠意,我退一步,接下來治安署會消停一段時間,不在打壓血手會,這樣總行了吧!”
奧丁擺擺手,裝作一幅大度的樣子。
“如果你真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我血手會自然沒意見,可你若說話不算話,那就别怪我佛耶戈不顧顔面對你手下的士兵出手!
到時候就算你是李娜的人,恐怕也沒法再讓你繼續在治安統領的位子上坐下去了。”
這一招無疑是很緻命的威脅,如果治安軍戰損太大,是會遭受其他官員诟病的。
“我懂,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是個沒有底線的人,治安軍有什麽行動我會找你商量,和氣生财嘛!
不過你也适當約束一下手底下的人,收保護費就好好收保護費,不要搞出人命來,不然别人家屬找上我治安署,你說我處理好還是不處理好?
是不是?這人呐,就要将心比心,換位思考一下,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難處,互相理解才能攜手共進,你說是不?”
“嗯。”
聽得很認真的佛耶戈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那就這樣吧,如果有事找你,我會去漁人酒館點上一杯最貴的雞尾酒作爲暗号。”
說完後,奧丁跳下城牆消失在黑暗中。
而佛耶戈一動未動,留在原地思考剛剛兩人所交流的内容。
從一開始,談話的主動權就在奧丁手上,他一直被動的在接受信息,這沒問題,他自己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人。
相對于開口說話,他更喜歡傾聽和思考,這能讓他發現對方話語中的漏洞進而做出正确判斷。
可當他回過頭來捋思路時發現,自己居然從頭到尾都被帶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