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個貪圖享樂自大無腦毫無擔當的蠢貨,若非被她那皇祖母刻意養大了野心,讓他膨脹得不知所以,何以有膽量弑兄篡位?
而若非楚宣帝在奪嫡之争中打着保護他的幌子将他完全排除在外,不給他任何籠絡大臣鍛煉提升的機會,導緻圍在他身邊的不是趨炎附勢的馬屁精就是不得志的庸才,奪位之戰又怎會敗得那般倉促,似兒戲般?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他母兄争權奪利的一顆棋子。
但最終,所有的惡果卻要她和母妃兄弟們承擔!
他們母子三人,一個都不無辜!
天下,更不應該掌管在這樣絕情寡義的人手中!
“你那是什麽表情?”
楚钰平正賣力地将髒水往遠在大楚京都的楚宣帝身上潑,卻發現楚玲珑一臉冷嘲似看跳梁小醜般,頓時氣得跳腳。
“朕也是受害者好不好?你可知,當年逃亡路上朕幾次命懸一線,若非朕乃真命天子氣運滔天,墳頭上的草都不知多高了,哪還能讓你安享公主的尊貴?”
楚钰平氣怒交加,還帶着些許委屈與傷感。
“那父皇可知道”,楚玲珑嘴角泛起一抹涼薄的笑意,幽幽道:“母妃和皇兄皇弟們,連個墳頭都沒有。”
楚钰平面色一白,惱怒不已地指責道:“你這是什麽話?冤有頭債有主,你母妃他們都是楚宣帝那個僞君子下令處死的,你不去憎恨罪魁禍首,卻把怨氣往朕心窩子上戳,簡直混賬!混賬!”
楚玲珑垂下眼眸,不言不語。
楚钰平卻更是羞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氣得團團轉,指着楚玲珑的鼻尖罵:“你這是忤逆不孝!是非不分!朕真是白疼你了!白眼兒狼……”
“父皇可還記得,皇祖母的囑咐?”
楚钰平頓時就啞了口,眼神微閃,梗着脖子大聲道:“朕當然記得!”
“是嗎?”
楚玲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卻是落在他身後一抹高大的身影上,意有所指道:“既如此,那想必父皇心中早有成算,不會讓皇祖母在大楚皇宮苦等良久了。畢竟,十年之期快到了。”
楚玲珑話罷,施施然離去。
楚钰平立馬大大地松了一大口氣。
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像母後了。
總是那般咄咄逼人,一點也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一想到她剛提到的十年之期,頓時面如菜色。
他這大英開國皇帝當得好好的,幹嘛還要冒着生命危險去招惹楚宣帝那個冷酷無情的混蛋?
至于母後,反正無論是在大楚還是大英,都是太後,何必再折騰?
可不是他不遵她老人家的懿旨。
楚钰平念念有詞,卻不知身後的護衛聽到他的嘀咕,面色微變。
“飛霜,讓仇翊立馬來見本宮。”
回到公主殿,楚玲珑立馬吩咐道。
飛霜一聽,有些猶豫道:“殿下,時辰已晚,隻怕仇大人已經歇下,不若明天一早再……”
飛霜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玲珑一個冷眼掃過去住了聲,心下微苦。
她也是爲了殿下的清譽着想。
殿下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再怎麽說,也不能在半夜召見臣下,還是一個未婚的年輕男子。
宮中人多眼雜,這要是傳了出去,可如何收場?
殿下怎麽就不明白呢!
一旁的菊枝見勢不對,忙道:“殿下,不如讓奴婢去吧。奴婢輕功雖比不上飛霜姐姐,但也差不了多遠。”
“嗯。”
楚玲珑淡淡颔首。
菊枝得令,一個閃身就奔出了大門。
“飛霜,沒有下一次!”
飛霜面色一白,當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知罪!”
楚玲珑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擡步走向書房。
飛霜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嘴角滿是苦澀。
明知道主子不喜她多言,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心裏又何嘗不明白,即便是爲主子好,也萬沒有僭越的道理。
菊枝的速度果然很快,不到兩刻鍾,就把仇翊帶進了宮。
準确來說,是“拎”。
一進殿門,就見飛霜跪在地上,菊枝神色微變,見飛霜的目光看向書房方向,她忙拎起仇翊快步奔去。
“殿下,奴婢把仇大人帶來了。”
“進來。”
菊枝忙推開書房大門,将吸了大口冷氣面色微微泛白的仇翊迎了進去。
“殿下,可還有其他事吩咐奴婢和飛霜姐姐?”
退出房門的時候,菊枝趁機地問道。
楚玲珑又豈會不知她的小心思,不過,眼下她身邊正是用人之際。
“讓她進來。”
“是。”
菊枝高興道,忙跑出去将飛霜拉了起來。
“謝殿下寬宥。”
飛霜進了書房,跪地謝恩。
楚玲珑看向她,冷聲道:“這次不過小懲大誡,若下次再犯,本宮決不輕饒!”
飛霜身形一顫,“奴婢一定時刻謹記。”
“嗯,起吧,正好有事吩咐你們。”
“是。”
三人立馬恭敬地應聲道。
楚玲珑将目光轉向仇翊,“你之前布置的那顆死棋,可能得用?”
仇翊一驚。
“殿下莫不是想?”
“沒錯,這是藥粉,讓那人盡快動手。”
楚玲珑将一包藥粉推到仇翊面前,仇翊看着面前的藥包,有些猶疑。
“殿下,會不會太操之過急?畢竟咱們現在手頭上的勢力才發展起來,恐怕還無法與……抗衡。”
楚玲珑沒有回答仇翊,反倒是看向飛霜,“你覺得呢?”
飛霜心中一緊,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道:“一切但憑殿下定奪。”
楚玲珑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你們以爲……這是什麽藥粉?”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把心中的猜測說出來。
畢竟,弑父是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天理難容。
一看三人的神色,也能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楚玲珑面色微沉,冷嗤一聲道:“本宮還不至于,爲了他背上大逆不道的名聲,不過是想讓他斷了不該有的念想罷了!”
“殿下的意思是?”
楚玲珑輕輕摩挲着藥包,陰冷一笑:“本宮的父皇,此生注定無子送終呢!”
三人聞言,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