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氏對藍氏的厭惡由來已久,見到她第一眼就沉下臉來。
藍雲初面色尴尬地牽着朱胤然緩步上前,窘迫地笑着招呼道:“雲阿婆,齊叔,魯嬸子好。”
“好什麽?看到你能好到哪兒去?”
齊魯氏冷着臉徑直怼道。
“娘!”
齊元昊一聲不耐的低喝,讓齊魯氏面色驟變,當即閉了嘴,緊抿的唇角溢出滿滿的愧疚與痛苦。
齊張氏暗觑了眼齊元昊緊繃的神情,捏了捏衣角上前,扯出一抹笑容問道:“藍妹子這麽早來,可是有事?”
“我……”
藍雲初欲言又止,随即拉着朱胤然快步走到安貝貝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求郡主救犬子一命!”
藍雲初磕頭一拜,語帶悲切。
安貝貝慌忙跳開了些,甚是無語道:“你這是幹什麽?有事說事别動不動就跪啊拜的,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不是郡主。再說了,你兒子不是好好的在這兒麽?”
“但這隻是暫時的。”
藍雲初固執地跪在地上,悲戚地解釋道:“郡主想必已經知道,胤然他自小患有隐疾,一發病就會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有時候甚至會直接昏厥過去。上次他就是因爲突然犯病,才會被窩窩頭給噎住,牽累了明佑。”
藍雲初說到這裏,擡頭歉意地看了明佑和齊張氏一眼,繼續道:“朱家雖世代爲醫,但對胤然此疾也是束手無策,不過好在祖父醫術高明,給胤然開了一劑緩解調理的藥方。
這些年胤然一直堅持服藥,發病的次數已經得到了控制,甚至慢慢減少。
但……自流放到望山村,胤然他爹進了營地後,藥就斷了。
原本應該下月才可能發病的,沒想到卻提前了差不多一個月。
這次他爹回來,我也是……竭盡所能地讨好,隻求他能給胤然配上藥,沒想到……”
說到這裏,藍雲初已經泣不成聲,擡手緊緊地捂住了微微哆嗦的雙唇。
“娘,胤然沒事,不吃藥也沒關系。”
朱胤然擡起稚嫩的小手,輕輕地爲她拂去眼角的淚滴。
“求郡主救救胤然吧!”
藍雲初再次磕頭叩拜,聲淚俱下地哀求道。
“你求錯人了,我不是大夫。”
安貝貝無奈地搖頭道。
她以爲藍雲初是看她上次用了急救的法子救回朱胤然一命,誤以爲她會醫,所以求上門來。
結果下一瞬就聽藍雲初道:“民婦知道,但……京都醫術高明的大夫有很多!”
安貝貝有點懵。
“所以,你的意思是?”
藍雲初擡頭向她,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求郡主将胤然收爲家奴,帶回京都!”
說完,她再次重重磕了個響頭,“求郡主成全。”
“此事我們無能爲力。”
安貝貝還未開口,齊靖宇徑直幫她推掉了。
藍雲初不死心,目光希冀地望向安貝貝,“隻要郡主願意,就一定可以。”
“我說了,我不是郡主。”
安貝貝蹙眉道。
她自身都難保,哪還有聖母心思去管他人死活?
而且藍雲初這種看似懇求實則逼迫的行爲,更是讓人心生膈應。
藍雲初咬咬唇,苦笑道:“郡主何必自欺欺人?去年宮中賞花宴,民婦曾有幸遠遠地見過郡主一面。”
“不管怎麽說,對不起,這件事我無能爲力。”
安貝貝冷下臉,淡聲道。
“不會的,隻要郡主你一句話……”
見藍雲初還要再說,齊魯氏實在忍不住,直接出聲打斷道:“行了!藍氏你聽不懂人話嗎?你要救你兒子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咄咄逼人,我們齊家并不欠你什麽!”
藍雲初淚眼婆娑地看向齊魯氏,苦苦哀求道:“魯嬸子,我知道,齊家不欠我什麽,是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有什麽報應我都願意承受!但胤然真的是個好孩子,我隻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長大,哪怕讓我爲奴爲婢,折壽十年二十年,我也心甘情願!”
藍雲初聲淚俱下,滿眼悲戚,齊元昊捏了捏拳頭,上前一步,“不,你沒有錯,錯的……是另有其人!”
“大哥你什麽意思?”
安貝貝正被藍雲初哭得心煩。
若遇到事情可以用哭來解決,那她現在肯定比藍雲初哭得更大聲。
結果冷不丁就被齊元昊一個眼刀子甩過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合着你的意思,錯的是我喽?”
“二弟妹,你誤會了,相公他沒有那個意思。”
齊張氏忙在一旁打圓場。
齊元昊卻并不領情,冷冷地掃了安貝貝一眼,“雖不是你,但與你脫不了關系!”
“大哥!”
齊靖宇冷眸直掃齊元昊,沉聲道:“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做好自己!貝貝是貝貝,無論她是不是玲珑郡主,她都不欠任何人!”
齊靖宇擲地有聲的話,猶如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齊元昊臉上。
齊元昊陰沉着臉,不發一言。
氣氛,一時間凝滞。
“唉!”
齊雲氏歎息一聲道:“藍丫頭啊,你也别怨,二郎媳婦不是不想幫你,是真幫不了。便是我們回京,也依然是戴罪之身并未脫離軍籍。而且你在京都多年,郡主的處境,想必比誰都清楚……”
齊雲氏點到爲止。
藍雲初心中一驚,猛然癱坐在地,閉了閉眼,一臉絕望地喃喃道:“我誰都不怨,要怨,也該怨我自己,他們說得對,我就是個掃把星,累了夫家還牽累兒子……可是老天爺,有什麽罪過,爲何不都降到我身上?胤然他還那麽小,未來的路還那麽長……”
朱胤然紅着眼眶,擡手拭去藍雲初臉上的淚珠,“娘,不哭,胤然沒事,胤然真的沒事!”
藍雲初看到自家兒子乖巧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胤然,娘對不起你!”
“藍妹子,快别哭了,胤然這不是沒事嗎?”
齊張氏忙上前規勸道。
過了好一會兒,藍雲初這才止住哭泣,擦了擦眼角拉着朱胤然起身,歉意地掃了衆人一眼,柔聲道:“抱歉,是我私心太重,打擾大家了,你們……就當我們母子沒有來過吧。”
話畢,她盈盈一拜,這才拉起朱胤然轉身往院門口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