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此言差矣!我一個失憶之人,連自己的過往都不清楚,又何來居心叵測冒充之說?說到底,從頭到尾認定我是楚玲珑的,是你們,而非我自己!”
安貝貝一句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底下不明就裏的百官家眷們面面相觑,有心思玲珑的猜到一絲半縷,也隻能閉緊嘴巴,不敢表露分毫。
“說來說去,就是承認她不是楚玲珑喽!”
九公主幸災樂禍地嘀咕道。
說是嘀咕,聲量卻不算小。
再加上她位置靠前,周邊又安靜,就連楚宣帝和薛太後都聽得真切。
八公主嘴角微勾:這時候也敢随意開口,果真是個十足的蠢貨!
“九皇妹錯了。”
楚青楓徐徐開口道:“她的意思是,她并沒有刻意冒充誰,至于她是不是玲珑郡主,還是得看證據。”
“嗯,老三說得沒錯。”
楚宣帝點點頭,随即看向安貝貝身後的桂嬷嬷:“你也是玲珑閣的老人了,管嬷嬷剛剛說的可是真的?你家主子是招風耳,嗯?”
“回皇上,奴婢服侍郡主七年,郡主的耳朵小巧玲珑,并非招風耳。”
“哦?”
楚宣帝挑眉看向薛太後。
薛太後冷哼:“皇帝這是要指鹿爲馬?”
“母後何出此言?雖說管嬷嬷是母後身邊得力之人,但桂嬷嬷自楚玲珑進宮就一直跟在身邊伺候,母後若是一味地偏信偏聽,隻怕容易被奸人所蒙蔽,兒臣自當适時提點。”
“皇帝既然如此說,那就把玲珑閣伺候的人都叫來,哀家倒要看看,我慈甯宮的奴才些到底有幾條命,膽敢吃裏扒外糊弄哀家!”
薛太後這話是對桂嬷嬷說的,也是對傳話人說的。
玲珑閣屬于慈甯宮,薛太後自認把慈甯宮把控得滴水不漏。
像桂嬷嬷這種另有他主的,那都是她刻意留下來的棋子。
她自認爲心裏有數,殊不知七年深居簡出的生活,再加上她剛愎自用的強勢性格,導緻周邊人大多時候報喜不報憂,讓她一葉障目卻不自知。
不一會兒,玲珑閣的下人些就被帶了過來。
一個個戰戰兢兢地連頭都不敢擡。
出乎意料的是,一番審問下來,認定楚玲珑有招風耳的竟然不足三成。
還有将近四成的人選擇明哲保身,表示不敢仔細打量主子,所以不清楚。
薛太後一向淡然的面容皲裂開來,目光如刀般掃向管嬷嬷。
管嬷嬷正一臉急色。
她怎麽也沒想到,明明昨晚都交代好的,今天卻有一大半的人變了卦。
現在的人,都那麽不怕死嗎?
何況,惹怒了太後娘娘,或許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管嬷嬷心頭駭然,當即就要跪下,卻被薛太後眼神制止了。
楚玲珑看到這一幕,嘴角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诮。
不可一世的皇祖母,其實也不過爾爾。
到最後,還是要靠她自己。
“皇伯父,玲珑也有人證。”
楚宣帝眉目陰沉,“在身份沒有确認之前,你隻是一介賤民。”
楚玲珑指尖狠狠地掐入掌心之中。
“是。啓禀皇上,民女有人證,證明安氏乃冒充之人。”
話罷,她朝着身後一丫鬟打扮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似乎有些緊張,“砰”地一聲重重跪下。
“啓……啓禀皇上,民女可以作證,安氏根本就不是郡主。民女與齊家比鄰,熟知安氏爲人,她言行粗鄙,爲人尖酸,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高門貴女應有的氣度。最重要的是,她大字不識,雖說後來跟着齊家伯父學認了幾個字,但書寫不及五歲稚兒,且針線女紅更是一竅不通。雖說她一直對外宣稱是失憶,但民女覺得,這都是她騙人的把戲!既然是失憶,爲何她不僅記得自己的名字,還記得與齊家二郎的婚約?”
許秋月越說越流利,越說越興奮,恨不能将安貝貝貶進塵埃裏。
殊不知,安貝貝已然在心中默默爲她點了一隻蠟。
其實一開始她就看到了跟在楚玲珑身後的許秋月,隻是以爲是人有相似,沒想到還真是她。
看她憤憤不平的樣子,怕是自願多過脅迫。
真不明白,她們之間到底有多大的仇和怨,值得她千裏迢迢跑到皇帝面前來揭發。
即便她安貝貝真的因此栽了,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潑天富貴麽?
又或者軍籍換良籍?
就不怕因此送了命?
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與虎謀皮,就如炭中取栗,說不定哪天就燒到自己身上。
畢竟,這些皇權貴族,可從不把平民性命放在眼裏。
至于自己的安危,就憑楚宣帝剛剛的一番舉動,安貝貝已經全然不擔心。
果不其然,許心月剛說完,楚青楓就開口了。
“父皇,兒臣去過清縣,此女所言屬實,她的确是齊家比鄰。”
此話一出,衆人唏噓,紛紛鄙夷地看向安貝貝。
結果下一瞬,就聽楚青楓又道:“不過,此女與安氏素有隙嫌,所以她說的話,真僞參差,作不得證。”
許秋月頓時就急了,“皇上,民女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民女聽聞,玲珑郡主不僅寫得一手簪花小楷,且繡工不俗,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讓安氏當場書寫,拿出郡主的舊物與之對照,真假立現!”
“安氏失憶了,她不記得以前的書寫繡工也是在情理之中,這并不能說明什麽。”
“她是騙人的,她根本就沒有失憶!”
許秋月憤憤道。
楚青楓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有證據嗎?”
“民女……”
“你是懂醫術,還是親眼所見?抑或者,隻是爲了一己自私,便陷昔日對你許家幫助頗多的人家于不利?”
許秋月呐呐地張了張嘴,未盡的話卡在喉嚨口。
楚青楓轉而看向楚宣帝,“父皇,兒臣亦有人證,證明安氏所言非虛。”
“哦?速速傳來!”
安貝貝有些好奇,楚青楓哪來的人證。
明明是突發情況,但感覺他好像早有安排的樣子。
等看到來人,她原本笃定的情形突然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奴婢許氏心月,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過數月不見,許心月變了不少,舉止成穩,眉眼間卻獨獨少了曾經那份孤傲。
“你也姓許?”
楚宣帝問。
“回皇上,是的,奴婢與許秋月是嫡親姐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