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了一夜的路,第二天來到了雪晴他們北上之時曾經短暫逗留的那個不知名的小鎮,小鎮還是那個小鎮,迎風招展的“劉伶醉”招牌依然挂在那家小店的門口。蘇百地和戴孝兩人趕了一夜的路,早已經饑腸辘辘,聞着順風飄出的酒香,加快腳步向小酒館走去。
血河門負責接應的幾名弟子,早已經備好了馬和馬車,以備蘇百地和戴孝北上,一看蘇百地兩人到了,慌忙上去迎接。
“屬下參見蘇老。”一名爲首的弟子說道。
蘇百地一揮手,将這名弟子托了起來,“起來吧,都準備好了嗎?”
“啓禀門主,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除了您老吩咐的馬匹之外,弟子們還爲蘇老準備了一駕寬敞的馬車,是八匹馬的寬敞快車,您北上的時候,大可不必騎馬前往,因爲這馬車的速度比單騎慢不了多少,可以減輕您老的舟車勞頓。”爲首的弟子回道。
“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說完,蘇百地和戴孝被幾名弟子簇擁着進了酒館。
酒館裏最大的一張桌子,酒菜是剛剛備好,燒雞、酥魚、肥鴨、牛肉、花生米等擺滿了一桌子,幾壇二十年陳的劉伶醉也打開了封,酒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酒館内除了這最大的桌子外,其餘的幾個客人都全都被趕到了角落裏的三張桌子上,看着進來的氣勢洶洶的血河門弟子等,一個個全部不敢擡頭,低着頭自顧自的喝着酒,吃着菜。
蘇百地進門之後,環視了一眼,眉頭一皺。
“蘇老,要不要屬下将他們都趕出去?”爲首的小頭目眼見蘇百地有點兒不悅,慌忙問道。
“罷了,老夫和戴老隻是路過打個尖,略作休息,就要趕路了,不必興師動衆了,由他們去吧!”蘇百地說道。
幾個人請蘇百地和戴孝先坐了,然後才坐下,邊吃邊說,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起來。
角落裏有一個頭帶着一個鬥笠的老頭子,寬大的帽檐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一邊吃着眼前的一隻肥雞和花生米,還不時地喝上一口酒,但是眼光卻幾乎沒有離開蘇百地他們這桌。
“蘇老,此次您老親去木河城,還有戴老随行,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木河城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了?”爲首的那個小頭目問道,“難道兩位殿主還收拾不下那群烏合之衆嗎?”
“嗯,不可小看了他們,他們大部分人武功雖然不值一提,但是鳳栖梧掌法和劍法卻是一絕,我想赢他也不是易事,師兄、師妹武功雖然不弱,但是比起陰謀詭計來,卻遠非那鳳栖梧之敵,那鳳栖梧智謀過人,狡詐百出,木河城又是易守難攻的天然險地,豐如意在那裏經營多年,實在不是那麽容易能拿下的。”蘇百地喝了一口酒說道。
“放心吧,蘇老,此次我随您前去,隻要在木河城周邊的水源處,老夫略作手腳,這木河城裏除了冰飛揚,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解老夫的毒,雖然冰飛揚之女解毒制毒也算得了冰飛揚的真傳,但是十幾年下來,我走遍天下遍訪奇毒,終于制成幾種霸道絕倫的混合劇毒,哪怕是冰飛揚再生,也未必解得了,所以蘇老您盡管放心吧。”說完,戴孝撕下了一條雞腿,大口的嚼了起來。
坐在角落裏那張桌子上頭戴鬥笠須發皆白的老者聞言,端起酒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戴孝,雖然隻是輕輕一瞥,但是寒意卻是十足。
“嗯,呵呵,對于毒之一道,戴老自冰飛揚之後,可稱得上是普天之下的第一人,别說現在,就是當年和冰飛揚那一戰,在江湖上也是美談啊,當年你也僅僅是一時大意,才輸給冰飛揚的吧,這數十年來,冰飛揚已不知所蹤,而你,卻精心鑽研了幾十年,怕是早超過了當年的冰飛揚了吧,老夫相信,就是冰飛揚複生,也未必是你的對手了,如今血河門剛剛崛起于江湖,如果以後要問鼎天下,還要大力仰仗戴老啊,能兵不血刃的解決一些抵抗的力量,減少我們的傷亡,才是上策,你放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老夫保證,戴老你在本門的地位,絕對不會低于我的師兄和師妹!”蘇百地說道,他深知戴孝以後的作用,當時爲了邀請他出山,蘇百地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戴孝聞言,有點受寵若驚,慌忙說道:“蘇老客氣了,你我畢竟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況且我年事已高,對于名利比起當年來,早已經淡泊了許多,當年我敗于冰飛揚之手,我自認是平生的奇恥大辱,這次答應蘇老出山,就是想爲自己證明,對于毒之一道,經過幾十年的鑽研,我早已經今非昔比,如果能留下點兒轟動的事迹,我足以笑慰此生了,以彌補幾十年前的遺憾而已。所以,蘇老您放心,我一定會幫您把和我們作對之人,想方設法悉數除去,待到大功告成之日,我就重新退隐江湖,終老于山林。”戴孝此話說的倒也不假,他此次重出江湖的确是爲了出一口氣,好好的爲自己正名。至于榮華富貴什麽的,他年輕的時候也沒怎麽太在乎,這把年紀了,的确是更不在乎了。
“這倒也是,這倒也是啊,來來來,戴老,老夫敬你一杯,木河城就看戴老的了。”說完,蘇百地端起了酒碗一飲而盡。而其他弟子們,看着蘇百地對眼前的糟老頭子如此禮遇有加,也連忙紛紛敬酒,戴孝一時間好不得意。
不知不覺中,戴孝已經有了八九分醉意,這“劉伶醉”酒的确又是佳釀,其他的弟子和蘇百地也喝了不少,一個個臉色紅通通的,微醺算是輕的,還有幾個弟子已經酩酊大醉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連蘇百地也喝多了,口若懸河,神采飛揚起來。
“蘇老,您看一會兒我們吃飽喝足之後,是不是您老和戴老先行休息一會兒,在這荒野小店,倒還是有幾間幹淨舒适的上房,您和戴老趕了一夜的路,想必也是乏了,要不您老先睡上一覺,再出發也不遲吧!”那個小頭目讨好的問道。
“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小子倒也算機靈,你是河北分堂的吧,這樣吧,回頭老夫升你做個舵主吧!如果以後你爲本門再立新功,老夫讓你做個副堂主!”蘇百地看來此刻心情不錯,一掃昨晚心中的郁悶和不快。
“屬下,謝過蘇老的大恩,屬下就算肝腦塗地也會好好的爲本門效力!”這小頭目大喜過望。
這一行人又折騰了好一會兒,血河門的弟子們才簇擁着蘇百地和戴孝往後院的客房走去。
“戴老你沒事兒吧?”蘇百地哈哈大笑的問道。
“我沒事兒,您老先去休息吧,我睡上兩個時辰自然酒醒了,我也喜歡這酒醉的感覺,否則,就用内力把酒逼出體外了不是,對了,好像您老也是吧,哈哈。”戴孝笑着回道。
“嗯,這話倒也不假,不過喝到現在,恐怕用内力逼出來也晚了吧?好久沒有享受這醉醺醺的感覺了,我們還是美美的睡上一覺,慢慢的享受吧。”蘇百地說完,就被弟子扶進了自己的房間。戴孝腳步踉跄,看來他喝的更多,醉的也更厲害。
蘇百地内力畢竟深厚無比,進入房間之後,先是和衣而卧睡了一個多時辰,然後就坐了起來,默默地運起功了,昨夜和孫晴天、馮德海一戰,内腑震動不小,氣血也有些不暢,必須運行周天方能化解,沒多大工夫,蘇百地漸入佳境,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戴孝此人,精于毒道,内力雖說也能達到四大長老的境界,但是畢竟沒有蘇百地那麽精純,又加之剛才蘇百地那麽擡舉他,衆位弟子也紛紛敬他,所以一時高興,喝的比蘇百地多多了,進了房間之後,倒頭就睡,沒一會兒工夫,震天的呼噜聲就響了起來。此時恐怕在他耳邊打個響雷他都未必能醒。
此刻,剛才坐在角落裏的那個頭戴鬥笠的老者,悄悄潛入了戴孝的房間,看着睡的如同死豬一樣的戴孝,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掌,看戴孝睡的這樣子,即使是個普通的高手,一掌劈在腦袋上,也足以要了戴孝的命。
鬥笠老者猶豫着,将自己的手掌又緩緩的放了下來,他可能覺得如果這樣不知不覺劈死戴孝,有點下不去手,也許是對不起自己的名聲,放下手掌之後,運氣到中指,淩空對着戴孝的腦袋彈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戴孝從夢中驚醒,兩眼朦胧中,突然見到自己的床前站了一個人,心中大驚,慌忙左手一揚,一道綠色的毒霧揮出,對着床前的人飄了過去。
床前的鬥笠老者,不慌不忙,右掌一揮,一道勁風将毒霧倒卷,往回飄到了戴孝自己身上,接着左掌順勢一掌,劈在了戴孝的前胸,戴孝剛醒,根本來不及接招,前胸結結實實挨了鬥笠老者一掌,口中吐出一道血箭,此刻毒霧也飄回了自己的身上,哼也沒哼一聲,直接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