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
青帝仙派的山門位于大山之中,是由一個個修建于群山山腹之中的地宮組成。
無數溶洞之中供奉着各種古怪的神像和屍骨,山洞與山洞之間以鐵鎖橋梁相連,山壁之上修着古樸至極的石殿。
這裏雖然隸屬于九州,但是卻給人一種蠻荒之地的氣息。
青帝仙派的弟子也和十大仙門其他門派不一樣,一個個長相俊美又有些相似,也正是因爲如此感覺脫離了常人,一眼望去讓人覺得帶着一股妖邪之氣。
他們是神魔後裔,雖然血脈已經稀薄到了極點,但是身上确實有着神魔之血,天生就和凡人不一樣。
因此青帝仙派的法門也隻有他們這一脈能夠修行,昔日的百足道人奪取了青帝仙派的道法也不能修行,最後還是融合了妖魔道才另開一派。
穿着綠袍的弟子穿過陡峭的石階來到了一座石窟神像之下,叩拜在地。
“青帝至尊。”
“太玄上人派了其弟子王七郎前往月州,準備和廣寒宮結成聯盟。”
長生仙門的少掌教王七郎剛大搖大擺的從昌京出發,他帶着數十仙童三千天兵朝着月州而去的畫面,立刻傳到了這裏。
石窟下盤坐着的帶着幾分妖豔邪氣的男子,正是青帝仙派的第四代青帝。
青帝看了一下那畫面,一行人招搖至極,仿佛生怕别人找不到王七郎一般。
其立刻冷笑了起來:“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來了?”
“這太玄上人是把我當傻子,用王七郎引我們出來。”
“鍾元叱那蠢貨剛死,我豈能上這個當?”
青帝不上這個當,不僅僅是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而是因爲殺了王七郎一個長生仙門的少掌教又能如何?能逆轉大局還是什麽能夠破壞和廣寒宮的結盟?
太玄上人還在,酆都大帝也還在,根本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弟子小心翼翼的提問:“要麽派人過去殺了這王七郎?”
青帝看着這弟子,如同看着一個傻子。
“呵呵!本尊倒是也想。”
“幻白波拿着血符靈柩燈都沒能殺了他,幻海生自己出手都被他擋住。”
“派誰去能殺了這王七郎?”
青帝接着問道::“太上道那邊呢?李文壽怎麽說?”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
這話說的,他自己不是也眼睜睜的看着麽?
吃虧送死的事情當然是讓别人去,讓自己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太上道道主最近封閉了山門,沒有任何動靜,我們聯系太上道的人全部被擋住了。”
青帝聽完,徹底放棄了出手的打算。
雖然青帝決定不出手,但是青帝仙派還是派出了不少人全程關注着月州那邊的動靜。
這将會影響到接下來整個九州的局勢,若是廣寒宮也倒向了長生仙門,那麽一切就徹底成爲了定局了。
——
王七郎這一次出行,可以說是吸引了整個九州的目光。
一隻展翅數十米的巨大青鳥拖着霞光穿梭在雲海之中,身後拖着一尊仙辇法駕。
如同宮殿一般寬闊的仙辇法駕兩側站着數十個十三四歲的童子童女,手捧各種禮器。
三千天兵天将彙聚成赤雲,拱衛在法駕的周圍。
王七郎坐在奢華的仙辇法駕之中,身穿白雲仙鶴法袍,頭戴金冠玉簪,再加上若琉璃白玉一般的模樣和出塵氣質。
這派頭,這賣相。
說不是仙人誰都不信。
不過此刻他卻抱着一個鬥笠,仿佛想要将其戴到自己頭上。
紙女孫珊珊本來看着王七郎的側臉在出神,卻沒想到這厮拿出一個髒兮兮的破鬥笠擺弄着,瞬間破壞了意境。
她看不過眼,皺着眉頭貶斥道。
“就不要抱着你那破鬥笠了,一個破玩意那麽寶貝。”
“而且這破鬥笠和你這身一點都不搭,這個時候就不要拿出來了。”
王七郎不樂意了:“你懂什麽是男人嗎,懂什麽叫做少年意氣嗎?”
“什麽破鬥笠,隻有破了舊了,才有那種滄桑感你知道嗎?”
“新的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這往頭上一戴,那種曆經風雨的厚重感瞬間就出來了。
王七郎站了起來,将鬥笠扣在頭上,手按在邊沿。
同時将音腔轉化滄桑的磁性聲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孫珊珊看着外面:“别裝逼了。”
“快要出陽州了。”
王七郎聽完立刻将鬥笠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注視着四周。
這是要見勢不好,他就準備躲進離怨天,然後高呼師父救我。
他提心吊膽的進入月州,本想着這一路哪怕沒有仙人攔路,也肯定是殺機四伏。
沒想到這一路上,除了他這一行人,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王七郎就這樣一路穿過月州,最終抵達了廣寒宮所在的大海之畔。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也是他早就計劃好的,因爲白日裏廣寒宮的山門是不會打開的。
随着夜幕降臨,天上一輪明月升起。
月輪之下,原本空無一物的大海之上,天之盡頭逐漸的暈染開了一層光暈。
光暈之中,倒映出一顆巨大的神樹。
充沛滄溟,聳入雲端。
這便是月桂神樹,中古留下來的神物,也是廣寒宮最大的底蘊。
廣寒仙宮連同山門便在月桂神樹之上。
王七郎走出仙辇,站在了最前頭駕馭着青鳥拉着仙辇從青雲一路而下,朝着那光暈之中的月桂神樹而去。
而随着光暈之門打開,廣寒宮的弟子也從中走了出來,一群穿着輕紗仙衣的女子站在月桂樹的巨大枝杈之上,背對着大海和明月,對着王七郎指指點點。
“來了來了!”
“這就是長生仙門少掌教王七郎啊!好大的派頭!。”
“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厲害麽,就是個沒毛的小子。”
“你怎麽知道沒毛?是不是看過?”
“你這小妮子,我咬死你。”
“你别說,我聽聞這長生仙門的少掌教是太玄上人在甲子之約後才收的弟子。”
“那怎麽可能?甲子之約結束才幾年?這王七郎可是據說連仙神之流的人物都沒有辦法将他拿下,幾年時間怎麽可能修到這一步。”
一群廣寒宮弟子嬉笑着交頭接耳,但是等到王七郎駕馭着青鳥和赤雲落下逐漸靠近的時候,一個個又立刻擺出了端正的姿态,在光暈之門前排着整齊的隊列迎接王七郎。
王七郎站在仙辇之前,青鳥的神羽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清光,他看着這廣寒宮,立刻便發現這廣寒宮的山門并不大,弟子也并不多。
果然和傳說之中的不出世一模一樣,但是此刻他帶來這麽多人,可不好直接帶進去安置。
他立刻一揮手:“袖裏乾坤。”
三千天兵天将凝結的赤雲和巨大的青鳥,眨眼間就一同化爲了巴掌大小落入了他的袖子,就好像一間随身攜帶之物被收了起來。
他這一揮手将三千天兵還有青鳥仙辇都收了起來,隻剩下帶着數十仙童還有拉着箱子的雲馬跟着他一同踩着祥雲。
直接将廣寒宮的一衆弟子給鎮住了,一個個廣寒宮弟子立刻掩嘴輕呼,有人直接瞪直了眼睛。
“這是什麽?”
“大道仙術?”
“傳聞還真的沒騙人。”
所有人看着王七郎,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和調侃,仙神一級的人物和凡人,簡直就是兩種存在。
凡境修行之人她們還敢嬉鬧調侃一下,若真的是仙人,哪怕是個準仙人,也讓她們心中立刻便生出了畏懼。
少年道人也收斂了身上那股痞氣,彬彬有禮化爲謙謙公子。
震袖作揖,對準那月桂神樹長揖到底。
“三十六重天王七郎求見廣寒仙子。”
之後又對着廣寒宮的一衆弟子拱手:“見過各位道友。”
王七郎沒有自稱長生仙門少掌教的身份,他知道到了這一步,太玄上人已經開始淡化長生仙門的宗門印象。
這是要将宗門割據九州的時代印記一點點化去,将長生仙門從一個修行宗門化爲天庭和三十六重天。
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用宗門的形式來管理九州和三十六重天已經不再适用了。
同時,王七郎也在打量着這些廣寒宮的弟子。
一個個都是面容姣好仿若天人,不知道是天生就是這樣呢,還是後天修行所成的。
弟子雖然不多,但是王七郎一眼望去竟然看不見一個陰神,都是陽神和元神。
爲首的一個白衣女子手上拿着一把劍,身姿婀娜但是卻沒有南方女子的柔和,神材高挑輪廓分明但是也不像北方女子的英氣。
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素。
如同青花瓷,又好像臘梅或者雪花一樣。
其款步上前,盯着王七郎看了半天,
最後拱手抱拳:“白玉蟬見過王少掌教。”
王七郎規規矩矩的回禮:“見過白道友。”
然而腦海裏卻立刻回蕩起了白玉蟬這個名字。
他知道她,還是從陸長生那家夥的口中聽到的。
昔日百眼真君的師父百足道人勾搭上了一個廣寒宮的弟子,這白玉蟬将這百足道人的一百零一條腿全部斬下,讓其流盡鮮血受盡苦難而死。
當時王七郎就和陸長生說。
什麽?百足道人竟然有一百零一條腿。
這是欺詐,一點都不嚴謹。
在場之人無一不露出壞笑和調侃之色,連陸長生這冷臉的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然而此刻真正看到這白玉蟬,還有她手中的劍。
王七郎卻笑不出來了,還感覺自己的腿也有些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