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豐對曆史興趣不大,之所以專門留意秦始皇的筆迹,是因爲和他的追求有關。
因爲尋求得道成仙,所以他把所有相關的傳說都進行了最細緻的調查。
這個調查的結果非常讓人失望。
那些傳得很盛的這個那個成仙的事情,真正去細緻的查的話,發現都是一些模棱兩可的事。傳說中言之鑿鑿的時間地點人物,真正去調查的話,事實與傳言相差甚遠。
找了很多年,也沒能從任何一個成功的先例傳聞中找到真正能去修行的法子。
這個時候,一個失敗的案例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秦始皇求仙。
關于秦始皇求仙這事,稍作調查之後他心裏就産生了一個很大的疑問。
在記載中,秦始皇到了晚年,沉迷于追求長生不老。關于這一點應該是沒有什麽疑問的,因爲大多史料都能相互印證。
李淳豐的疑問在于相關描述。在絕大多數史料中,秦始皇要麽就是年老變得昏庸,要麽就是過于迷信,因此被各種方士騙得團團轉。最出名的例子,是徐福帶着三千童男童女渡海東去。
但在李淳豐看來,這件事中間有很多疑點。
始皇帝駕崩時年不過半百,正是年壯鼎盛之時。即便身患疾病,也不會影響到思維。“老邁糊塗”之說顯然站不住腳,那就是說更大的可能是“過于迷信”了。但這種說法,也存在着硬傷。
從常理來講,秦始皇作爲千古第一帝,其睿智不必懷疑。縱觀其一生,可謂殺戮決斷。雖負“殘暴”之名,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任何時候都非常的冷靜客觀。無論是親政後朝中事務的處理,還是并吞六國的決斷,以及後來對其母親、呂不韋、嫪毐等人和事的處理,這個人冷靜得令人感到可怕。
尋神仙問長生自古以來就純屬缥缈之事,秦始皇不可能不知道。以他冷靜的性格,也不可能這麽容易輕信。
再說到被方士騙之事,要知道即便是他最信任方士的同時,殺的方士數量也不少。也就是說,即便在秦始皇最“迷信”的時候,也都能揪出“騙子”——至少是部分。
換句話說,想要騙到雄才大略的秦始皇,不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反還非常困難。
或許有人會認爲,這并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别啊,最多隻能說明能騙到他的,是比較高明的騙子罷了。比如說那個徐福,就是一個高明的騙子。
李淳豐仔細的研究了一番,很多事情真的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
就拿徐福來說。
徐福,字君房,琅琊郡人。其人博學多才,通曉醫學、天文、航海,在沿海一帶民衆中名望甚高。
再看看他的氏族和詳細家庭出身。
徐氏,子爵,嬴姓,臯陶之後也。臯陶生伯益,伯益傳禹有功,封其子若木徐,在徐城縣三十裏,泗州臨淮有徐城(今安徽泗縣北),自若木至偃王誕三十二世,爲周所滅。周又封其子宗爲徐子,宗十一世孫章禹(羽)魯召公30年,爲吳所滅。子孫以國爲氏。又其族出于嬴氏十四姓之一也。
徐偃王二十六裔孫徐仲,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叫徐長,小的叫徐延。
徐長生了個兒子,叫徐猛。
徐猛生了兩個兒子,徐咨和徐福。
由此可見,徐福是如假包換的貴族子弟。
試想一個家裏有錢,本人在本地又有名望的貴家子弟,怎麽會有事沒事去忽悠暴虐的秦始皇玩呢?又不是沒有資源,如果有心仕途又或者爲了錢财的話,完全可以通過正當的渠道去獲取。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冒着整個家族被砍頭的風險,去做這麽一件事情。
經過更加細緻的調查之後,李淳豐發現了一個更讓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這個徐福,竟然是鬼谷子的關門弟子!
能成爲鬼谷子關門弟子的人,絕對不是庸才。
再者,自孫膑龐涓之後,鬼谷子門人已經無須通過世俗的成就來證明其本領。準确的說,鬼谷子一門已經超越了世俗所追求的名利,轉而朝着更高的目标“窺天道”而行。由此,鬼谷子一門逐漸淡薄了縱橫之術。
很難想象受到鍾愛的關門弟子徐福,會因爲名利而去做這樣的事。
再者,徐福東渡之事,本身也存在着一些疑問。
始皇帝二十八年,徐福上書海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
同年,秦始皇派徐福率童男童女數千人,預備了三年糧食、衣履、藥品和耕具入海求仙。
徐福率衆出海數年,并未找到神山。
九年之後,也就是始皇帝三十七年,秦始皇東巡至琅岈,再度要求徐福出海尋仙山。
這次徐福推說出海後碰到巨大的鲛魚阻礙,無法遠航。
秦始皇派神射手于東海射殺了一頭大鲛。
同年,徐福在鹽山一帶招募了童男童女各五百名,并百工、水手、弓箭手三千多人,并于饒安籌措物資,從無棣東端的馬谷山再度入海。
這一次的結果,就是一去不複返了。
看完這個詳細過程之後,很難不對“徐福騙子”這個說法産生疑問。
徐福出海并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這本身就說明了兩個問題。
如果徐福本身就是個騙子,那麽他第一次就不會回來。要知道,無論你是騙子還是沒有成功,回來在秦始皇那裏都不好交差。
從這件事的處理中,也能看出些端倪。
以秦始皇之暴虐,第一次徐福回來之後卻沒有治罪,這本來就是一件很難想象的事情。
隻有一個可能,可以解釋這件事。
那就是:徐福有足夠充足的理由和證據,不但能證明确實遇到了人力所無法抗拒的事情,或許還能證明仙山真的存在。
這一點,從第二次出海的過程中也可以推斷出來。
第一次尋仙山,是徐福自己主動上書,要求帶人去尋仙山的。
第二次,卻是秦始皇東巡去要求徐福出海的。
而這一次,徐福的表現卻令人覺得和之前相差太遠了。不但沒有像第一次那樣興緻勃勃,相反卻推脫不願前行。
再聯想到另外一件事,就更讓李淳豐覺得這中間有蹊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