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驸馬都是有官銜品級的,驸馬就是從五品下。這個“都尉”并不是實職,而是屬于“文散官”,也就是有銜無職,領一份俸祿而已。
且不說于奇正現在的勢力了,就以他之前任的職務,都遠遠不是一個靠皇親血源的“驸馬都尉”能比的。
應該說,他是先獲得了官職官銜,後當的驸馬。盡管被剝奪了官銜,但這個先後順序還是存在的。
在者,以他現在的實力而言,就算不說稱帝,也最少最少是一個藩屬國王的級别。且别說用“驸馬都尉”這個區區從五品了,就算用之前他的最高職務“冠軍大将軍”或最高爵位“冠軍侯”來稱呼,在三族區的人看來都隻是一個笑話。準确的說,應該是“侮辱”。
那麽李青的意思就完全明确了:收回于奇正包括人口、地盤、勢力等等在内的一切東西。因爲隻有這樣,他才隻是大儀朝的“驸馬都尉”。
那麽怎麽收回呢?李青也給出了辦法。
那就是,咱們等他們分出勝負後出兵。
第一種,大蠻王勝。以于奇正之能,大蠻王要攻破休屠王城,必定要付出相應代價。而且呼韓族這次隻帶了兩萬精兵,就算攻下休屠王城,短期也無法控制。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安西大軍必定可以一舉攻克休屠王城,進而占據漢區。這些地盤和人口全部都納入大儀朝範圍。
第二種,大蠻王敗。逃到休屠王城的漢區中的漢人并不少。這種情況下,大儀朝王師可以借着追擊大蠻王和安撫本朝百姓的名義進入休屠城,于奇正也無力相抗,結局也是把這些地盤和人口全部都納入大儀朝範圍。
第三種,雙方兩敗俱傷,大蠻王退兵。咱們的做法和第二種一樣,結局還是把這些地盤和人口全部都納入大儀朝範圍。
總之,不管是哪一種情況,結局都是一樣。
到時候,于奇正這個沒了牙的老虎,也就是一個從五品下的驸馬都尉。當然,吾皇聖德,賜他一個從五品上或者一個正五品下的散官,也不是不可以的。
什麽?于奇正主力?如果遠征軍敢回來攻打休屠城,那就是鐵闆釘釘的造反,天下人誰不唾罵?從戰術上來講,大儀朝軍隊最擅長的就是守城,而且還能從安西方向源源不斷的派去援軍。那支失去了根本的遠征軍必敗無疑。
不得不說,衛國公李青的戰略考慮得非常周到。
但他的谏議遭到了非常激烈的反對。
态度最激烈的人是太子李經和已經升任吏部侍郎的獨孤沖。
李經認爲:吾大儀朝以德治天下,兵伐之事當堂堂正正師出有名。行此等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事,何以服天下人?大儀朝有今日之國泰民安,無他,民心所向也。本太子聽聞,三族領地之内,民皆頌其恩德。如今伐之,民心所背是也。
獨孤沖的觀點就更激烈了:治天下者,當思仁義。于郎奇正,秉性純良。造成今日之局面,非于郎不義,實乃本朝之不仁。況乎,直至今日,于郎未曾稱孤道寡。何以無罪而伐之?況乎,奇正未曾占大儀朝寸土,此皆征伐蠻族所得。吾等趁亂掠奪,與蠻族禽獸何異?
獨孤沖的話,遭到了自己老爹獨孤無忌的痛罵:“混賬東西!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什麽叫做未占寸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子李經的異母弟,吳王李恪拍着巴掌笑道:“趙國公說得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管是于奇正,還是呼韓塞西,都是咱們大儀朝的臣子。不管是三族還是其他蠻族,也都是咱們大儀朝的百姓。無論于奇正和呼韓塞西誰勝誰敗,死的也都是咱們大儀朝的人。作爲朝廷,理應盡量避免這種局面,前往調停。要不這樣,小王自請前往于奇正處遊說;同時恭請國公大人前往呼韓塞西處講明利害,化幹戈于錦帛,豈不是更好?”
哪怕獨孤無忌城府深厚,也被少年吳王這番話噎得一時搭不上話。
房司空皺眉道:“吳王此言差矣。蠻族均爲蠻夷之地,未曾受本朝教化,與禽獸無異。而那于奇正原本是本朝官員,自當效忠本朝,縱然開疆拓土,所占之處自是本朝所有……”
李恪反問道:“以司空所言,于奇正是本朝人,呼韓塞西是異域外族,然否?”
房司空隻能回答:“然也。”
李恪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外族人打本族人,咱們首先要做的是什麽呢?”
房司空一時語塞。
李恪轉身面向群臣:“小王以爲,無論何種時候,無論在什麽地方,吾大儀軍民皆應先抗外敵共禦外辱。至于兄弟之争,那是打敗外族之後的事情。”
“好!皇弟說的好!”李經大聲喝彩起來:“況且,以我對奇正的了解,他也不會對大儀不利。”
李世明恨得直咬牙,我特莫的這都生的一群啥玩意啊?
甯兒那個死丫頭,先說那個不管咱們派不派兵去接,她要回到安西都不是什麽難事。可她寫這麽個血書什麽意思?不就是表明她要和那邊的人共生死嗎?如果是于奇正求救,老子有一萬個理由拒絕。可這丫頭這麽做,不就是把他老子放在火炭上烤嗎?
女兒就不說了,更生氣的是李經這個兔崽子,老子培養了他這麽多年,就培養出這麽個玩意?這個傻X腦子是怎麽想的?他以爲他能和他老子我比嗎?就算是老子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搞得赢于奇正那個怪物。你個小兔崽子是他的對手?将來老子死了,你能抵擋得住姓于的那小子?
還有還有,這個李恪,平時我看這小子還算靈活,怎麽個就是個小事精明大事糊塗的家夥呢?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但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就是拳頭才是硬道理?
唉,沒辦法啊,這些孩子都是從小金枝玉葉沒被社會毒打的,哪裏知道世道險惡啊?
最煩人的是,現在這個局面,自己還不能有任何的表示。不是不能有所表示,而是不能做出有損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的事情。
對于李世明來說,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掣肘他的人,唯一讓他顧忌的,隻有兩個字——史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