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子嘴角一撇:“兄弟,有論須有據啊。”
孟子不屑地說:“我當然有據了。《詩經》說了,上天生育了人類,萬事萬物都有法則。老百姓掌握了這些法則,就會崇高美好的品德。我老師孔子也曾經曰過,寫這首詩的人真牛叉啊!有事物就一定有法則;老百姓掌握了這些法則,所以崇尚美好的品德。”
告子不滿地說道:“你無恥不無恥?孔老二是你師父,又不是我師父!你拿你們自家說的話來當論據,有點過分啊。”
孟子翻了個白眼:“我無不無恥,這個問題目前還尚未确定。不過可以确定的是,你很無知。”
告子大怒。
孟子斜着眼望了他一眼說道:“首先,那句話的論據部分指的是詩經部分。其次,在剛才的話中我老師并沒表達任何自己的觀點,怎麽能說我用他的話作爲論據了呢?隻是因爲他也對這個表示了認同,以此來作爲一個參考。這在學術研讨範圍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你連這個都不懂,和我辯個寂寞啊?”
告子氣得連續揪斷了三條胡子,卻又無力去反駁對方的歪理。
不過,告子也不是戰五渣,當即找到了一個突破點:“哦,你這麽一說我就記起來了一件事。昨晚我放了個撥唔不,我孫子整個的吃下去了,然後大聲告訴我孫子的孫子說哎呀爺爺的撥唔不真香啊。”
孟子暴怒:“你丫的人參公雞!”
告子馬上怼道:“人參公雞?我特莫的還藍瘦香菇呢!”
孟子一下子撸起袖子,猛地站了起來。
告子也慌忙站起身,不無慌亂地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這是你丫的自己說的。”
孟子火氣上湧:“老子不當君子了。”
告子連連退了幾步,指着孟子的鼻子顫聲說道:“你可别忘了,咱們開始說好了的,誰先動手誰就輸,得賠給對方十個鹹鴨蛋呢!”
提到鹹鴨蛋,孟子像是針紮了的氣球,一下子就洩氣了。當即開口說道:“算了算了,咱們還是繼續讨論。豐收年成少年子弟多半懶惰,災荒年成少年子弟多半橫暴,這是爲什麽呢?”
稍微緩過了勁的告子這時候決定緩和一下關系,于是配合性地問答:“對啊,爲什麽呢?”
孟子搖晃着腦袋:“并不是天生資質這樣不同,而是由于外部環境使他們的心有所陷溺。以大麥而論,播種後用土把種子覆蓋好,夏至時就都成熟了。可是,同樣的土地同樣的播種時間,它們同樣地生長,爲什麽收獲多少又不同呢?”
告子繼續配合:“對啊,爲什麽呢?”
孟子現在已經完全平息了情緒,侃侃而談:“那是由于土地有肥瘠,雨水有多少,人工有勤惰而造成的。凡是同類的事物,其主要的方面都是相似的,爲什麽一說到人就發生疑問了呢?聖人與普通人是同類的人嗎?所以龍子說,不用知道腳的長短去編一雙鞋,我也知道是絕不會編成一個筐子的。草鞋的相近,是因爲天下人的腳都大緻相同。”
告子心中産生強烈的鄙夷,又拿人家龍子來墊背。
孟子越說越來勁:“口對于味道,有相同的嗜好,易牙就是先掌握了我們的共同嗜好的人。假如口對于味道,每個人都根本不同,就像狗、馬與我們完全不同類一樣,那麽天下的人怎麽會都喜歡易牙烹調出來的味道呢?一說到口味,天下的人都期望做到易牙那樣,這說明天下人的口味都是相近的。”
公都子伸出大拇哥:“老師高見。”
孟子說得眉飛色舞起來:“對耳朵來說也是這樣,一提到音樂,天下的人都期望做到師曠那樣,這說明天下人的聽覺都是相近的。對眼睛來說也是這樣,一提到子都,天下人沒有不認爲他美的。不認爲子都美麗的,是沒有眼睛的人。所以說,口對于味道,有相同的嗜好,耳朵對于聲音有相同的聽覺,眼睛對于顔色有相同的美感。”
告子不滿地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點啰嗦?”
孟子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得意地說:“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其他感官一樣都能理解和接收,可爲什麽一說到心,難道就偏偏沒有相同的地方了嗎?心相同的地方大哪裏?在理,在義。聖人不過就是先掌握了我們内心相同的東西罷了。所以理義使我的心高興,就像豬狗牛羊肉使我覺得味美一樣。”
告子不悅地說道:“請對方辯友表述簡潔一些。你就說愛吃肉就行了,還非得把豬狗牛羊都說上馬?”
孟子搖搖頭:“不,我還喜歡吃雞鴨鵝,還有魚,還有熊掌,還有燕窩海參……”
告子反手用袖子抹掉嘴角的搭喇子:“被你說得我想回去吃鹹鴨蛋了。”
雙方取得了第一次和解與共識,那就是關于“吃”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孟子趕緊轉移話題:“牛山的樹木曾經是很茂盛的,但是在大都的郊外,還能保持茂盛嗎?雖然山上的樹木日夜生長,雨水露珠天天滋潤,也不是沒有清枝嫩芽長出來,但先是有人砍伐,然後又有人趕着牛羊去放牧,所以也就像這樣光秃秃的了。見到它這個模樣,難道就可以說牛山從來也不曾有過高大的樹木,這是這山的本性嗎?”
公都子立馬接口:“不是。”
孟子點點頭:“這就對了嘛。這一點在人身上也是如此。如果放任良心失去,也像用斧頭砍伐樹木一樣,原本的仁義之心還能保持茂盛嗎?這些人日夜生息,天剛亮時的清明之氣在他心裏所産生出未的好惡與一般人相近的。可到了第二天,這些美好的東西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而窒息消亡。反複窒息的結果,便使他們夜晚的息養氣不足以存在了。夜晚的息養之氣不足以存在,也就和禽獸差不多了。”
告子覺得口有點渴,雖然雙方敵對,但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渴不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