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來的路上于奇正就專門囑咐過,咱們這個微服私訪身份不能暴露,免得被屑小之徒打主意,最好不用宮裏的稱呼。
“王哥,幹嘛愣着啊,吃啊?”于奇正舉着筷子示意。
王忠寶眼睛一陣發澀。
身爲太監,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這其中的苦楚隻有自己知道。從小到大,被人叫得好聽的是“公公”,叫得不好聽就是“閹人”。
現在突然有這麽一個人,一口一聲“王哥”,把自己當兄弟看。既不是拍馬屁,又不是盛氣淩人,而是一種王忠寶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那種叫做“平等”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王忠寶舉起筷子:“賢……賢弟,先說好啊,這頓飯我請。”
“請啥啊?這些是免費的,不吃白不吃。”于奇正舉着筷子示意。
“什麽?這些是免費的?”王忠寶指着桌上的菜。
于奇正馬上介紹,這裏的吃的喝的都不要錢,随便你吃。
天下還有這等好事?王忠寶當即也不客氣,開始吃了起來。
剛剛喝到第二杯酒,房門被推開了,門口出現了一群人,把王忠寶吓了一大跳。
“都進來吧。”于奇正大大咧咧地說。
緊接着就是一陣濃烈的脂粉香,一群濃妝豔抹的女人扭腰擺臀地走了進來。
于奇正往王忠寶一指:“這是我王哥,你們所有人全部過去,今兒個就得把我哥給招呼好。”
一群女人紛紛衆星捧月般地圍住了“王哥”,有倒酒的,有夾菜的,有捶腿的,有揉肩的,有問是否需要聽曲子的,總之“王哥”一輩子就沒這麽熏熏然過。
王忠寶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賢弟啊,這種地方荊州城有嗎?”
于奇正呵呵一笑:“王哥,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天涯何處無芳草?好,說的好!當浮一大白!”王忠寶舉起酒杯,與于奇正一飲而盡。
“對了賢弟啊,看來這裏的人都對你很熟啊。你經常來嗎?”王忠寶又問道。
“實不相瞞,這家小弟也是第一次來。不過,”于奇正搖頭晃腦地補上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啧啧啧,這文采!王忠寶不由得在回去報告的小本本上增添了一個詞——“才思敏捷”。
于是乎,王忠寶和于才子二人在彩虹屁的包圍中,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最後酒足飯飽,兩人謝絕了主人家的盛情挽留,在一衆姑娘遺憾的目光中準備回去睡覺。
王忠寶對姑娘們說道:“你們這酒樓,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還會來!”
“酒樓?”姑娘們捂着嘴笑了起來:“爺,咱這是青樓。”
王忠寶像被人猛地打了一個嘴巴一樣,整個人打了個趔趄。我去你大爺的于奇正,帶我來這種地方!
于奇正一臉無所謂的态度說道:“什麽樓重要嗎?喝酒喝暢快了就對了。我就問你,今兒個喝得暢快嗎?”
王忠寶低頭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個理。别說,還真的從來就沒喝得這麽暢快過。
再說了,爺也是去過青樓的人了。回京城後,至少可以在那幫大太監小太監面前,吹上個三天三夜。這麽一想,當即開心起來。
王哥開心,于賢弟更開心。他心裏想的是:今兒個爺帶太監上青樓的壯舉,将來回去之後至少可以在那幫狐朋狗友面前吹上個三天三夜。
不過,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是個誰也不知道的問題。
想到這裏,于奇正不由得郁郁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