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鸾擡起頭,望着似靜若動的江水和江面船上的點點燈火,随着風隐約還傳來有人的笑鬧聲。
她給了自己一個笑容,因爲她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給自己一個笑容。
秦家班現在擴展到這麽大,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
就憑這個我也應該值得驕傲和自豪,還有什麽好不開心的呢?
她突然好想唱歌,對,想唱就唱,而且要唱的響亮。
唱什麽曲子好呢?她想起了最近聽到的一首曲子,當時一聽就覺得很好聽,一下就記下來了。
她開始輕輕哼唱起來:“瓠子決兮将奈何,浩浩洋洋兮慮殚爲河……”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從身後傳來。
秦曉鸾驚喜地扭過頭。看清來人後,盡管幾粒掩藏,但眼神中的一縷失望,還是逃不過楊不羨的眼睛。
“唱得很好聽,繼續唱啊。”楊不羨在她身邊盤腿坐了下來。
“我……我忘詞了。”秦曉鸾笑道。
這還不完全是掩飾,她還是真的忘詞了。來這邊這麽久,雖然日常溝通沒問題。但遇到這些咬文嚼字的古文,還是理解很有難度的。
其實不光是她,就算是這個年代的普通百姓,理解書面化、文本化的艱深晦澀語句都存在一些障礙。
楊不羨笑了一笑,接口唱了起來:
殚爲河兮地不得甯,功無已時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钜野溢,魚弗憂兮柏冬日。
正道馳兮離常流,蛟龍騁兮放遠遊。
歸舊川兮神哉沛,不封禅兮安知外。
爲我謂河伯兮何不仁,泛濫不止兮愁吾人。
齒桑浮兮淮泗滿,久不返兮水維緩。
……
等他唱完後,秦曉鸾笑着說道:“楊部長真有文化。”
楊不羨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問道:“班主,你知道這首歌出自何處嗎?”
秦曉鸾搖搖頭表示不知。
楊不羨說道:“那我給你講講吧。”
秦曉鸾拍着巴掌說:“太好了,謝謝楊部長。”
楊不羨緩緩講了起來。
這首歌叫《瓠子歌》,詞作者叫劉徹——漢武帝劉徹。
漢人之所以被稱爲漢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歸功于這個人。
元光三年,黃河決入瓠子河,淮、泗一帶連年遭災。
元封二年,漢武帝在泰山封禅後,發卒萬人築塞,下令以薪柴及所伐淇園竹所制成的楗堵塞決口,成功控制洪水。
這首詞就是當時劉徹親臨黃河決口現場的即興詩作。
僅從字面意思來說,就是描寫了猖獗的水患,以及降服洪水的功績。
但如果結合到作者本身和當時的背景來看,其中就另有深意了。
楊不羨說這些話的時候,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一下子就把秦曉鸾吸引住了,連忙問是有哪些深意。
“班主是如何評價漢武帝的?”楊不羨突然開口問道。
秦曉鸾一下子語塞了,這個問題實在不那麽好評價。
又或者說,漢武帝那個人實在很難用“功過”“對錯”“好壞”來評價。
一方面,他加強集權,獨尊儒術,币制改革,首開絲路,開疆拓土,建立年号,可謂功勳昭著。
但另一方面,崇信方術、作風奢侈、窮兵黩武、爆發巫蠱之禍,這些事也是他幹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