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奇正一張臉變得比綠頭龜還綠。
我這啥運氣啊!全天下到處都是裝鼻的人,怎麽偏偏就我遇到了真牛鼻?而且還是超級無敵最牛鼻的存在!
“噗通!”這次是後知後覺的于财主夫婦暈了過去。
我們這生了個什麽東西啊?這話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這麽罵都得打架,結果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罵到了皇後娘娘頭上。
這次輪到于滄海去掐弟弟弟媳了。
“太子爺,于奇正犯此大罪,正當引頸受戮。但此事确實與家人無關,還望殿下能放過他們。”于奇正畢恭畢敬跪下磕頭。
“你沒聽清楚本太子剛才說的?掌嘴五十!”李經面無表情說道。
“喏!”于奇正苦着一張臉問道:“是你打還是我自己打?”
李墨甯差點噴出來。李經也被這貨搞得哭笑不得,氣也消了大半了。
偏偏這貨還無比正經地解釋:“太子殿下,草民是真的不知道這個規矩啊。”
于滄海氣得沖上去,用盡全身力氣一個大嘴巴子掄了過去。
隻聽“啪”地一聲脆響,于奇正整個人被這記耳光扇得跌到了地下。
打了兩個滾之後,重又跪回原地,左邊半張臉腫得像個大饅頭一樣。
于滄海又舉起了手,李墨甯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自己嘴臭犯的事,讓他自己打。”李經說道。
“喏。”于滄海躬身回答之後,狠狠地剜了于奇正一眼,然後退到了一邊。
“劈!”于奇正一嘴巴扇到自己臉上,嘴角一絲鮮血淌了出來。
這下李經兄妹都愣住了。
在他們看來,于奇正就是那種油尖嘴滑耍無賴的家夥。
李經說讓他自己打也是給個台階下。沒想到這次這家夥居然這麽老實,簡直不可思議。
于奇正晃了晃腦袋,接着就左右開弓,啪啪連續十來下,每一記都是結結實實的打在臉上。很快,滿嘴都是鮮血了。
于母已是心疼得眼雨直淌,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于财主也是恨不得堵上耳朵,但哪裏敢應聲。
“停手!”李墨甯終于反應過來了。
于奇正住手之後,李墨甯對李經說道:“皇兄,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他。能否問完再打。”
本來于奇正如此,也是李經沒料到的。有心放他一馬,但“君無戲言”,李經也不好下這個台階。
現在李墨甯開了口,正好順坡下驢:“皇妹盡管問。”
“我問你,癞蛤蟆上腳面什麽意思?”李墨甯問道。
于奇正擡頭看了李墨甯一眼,不敢回答。
于滄海怒道:“你這孽畜,還不回公主殿下的話?”
于母也急忙說:“兒啊,你快說啊。”
于财主也結結巴巴地說道:“回,回,回公主,癞蛤蟆上腳面就是說……”
“讓他自己說!”李經冷然道。
于奇正這才鼓起勇氣,咕哝了一句。
“什麽?大點聲,我沒聽到。”李墨甯追問道。
由于嘴巴全腫了起來,于奇正說話像是含着個蘿蔔:“癞蛤蟆上腳面——不要人它膈應人。”
“癞蛤蟆吃骰子呢?”
“心裏全是點子。”
“癞蛤蟆吃天?”
“無從下口。”
“癞蛤蟆爬香爐?”
“碰一鼻子灰。”
“癞蛤蟆吃天鵝肉?”
“癡心妄想。”
“癞蛤蟆吃螢火蟲?”
“心知肚明。”
“呵、呵、呵,你好,你好,你你你……本公主是癞蛤蟆是吧?有本事你再來幾個?”
于家人差點全部暈倒。敢情這些話都是這渾小子用來罵過公主的啊。
于奇正心想:該六月飛雪了吧?這都是于福那小子罵的,關我什麽事啊?
可這話卻又沒法解釋,隻能說道:“小人不敢。”
李墨甯問道:“是不敢還是不能?”
于奇正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這下李經的好奇之心也上來了,當即闆着臉說道:“若不說實話,就是欺君之罪了。”
于奇正急忙磕頭不已。
李墨甯雙手叉腰說道:“那你說不說?”
于奇正苦着臉:“說,說,我說。可是,實在是太多了。”
李墨甯雙手抱在胸前:“沒事。本公主今兒個有時間,就得知道個清楚明白。”
于奇正這才深吸一口氣,開始念了起來:“癞蛤蟆沒脖子一肚子氣,癞蛤蟆吃花骨朵心裏美的你,癞蛤蟆腚插雞毛不是個好鳥,癞蛤蟆抱沙梨一對疙瘩貨,癞蛤蟆上花椒樹不嫌臉麻,癞蛤蟆墊桌腳死撐,癞蛤蟆生蠍子一窩更比一窩毒,癞蛤蟆挺肚皮氣還不小,癞蛤蟆上蒸籠氣鼓氣,癞蛤蟆坐藤椅沒個人形,癞蛤蟆吹唢呐沒個人聲。還有癞蛤蟆吞魚鈎自個兒找死,癞蛤蟆瞪眼要蹦跶,癞蛤蟆戴花美得你……”
所有人都直了眼。
你說說,你說說,人家肚子裏面裝的是屎,這家夥肚子裏面都裝得些啥?
這也就不說了,居然還在這裏一溜兒的念出來。這不是癞蛤蟆翻筋鬥——顯自個兒腚白嗎?
李經也是啞然失笑:“于奇正啊于奇正,你還真是有才。要我說啊,這科舉試題要是以癞蛤蟆爲題,這狀元非你莫屬!”
于奇正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過獎了,草民不敢。”
于家一衆人都有想撞牆的沖動了。
李經笑道:“你敢。連我皇妹在你眼裏都不過是一隻癞蛤蟆,區區一個狀元郎你有什麽不敢當的?”
于家人急忙咚咚磕頭。
于奇正咬了咬下唇:“回太子殿下,草民有眼無珠沖撞公主。先自戳雙目以謝罪,再任由殿下處罰。”
說完之後,伸出食中二指,對着自己雙眼就插了過去!
“不要啊!”李墨甯大聲驚叫起來。
李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抓住了于奇正的手腕。盡管如此,兩指都已經碰到眼皮了。若是再遲片刻,他這雙眼算是廢了。
“我說了讓你戳瞎自己了嗎?”李經怒道。
李墨甯也沖了過去,蹲下身子細細查看着。
“回殿下,”于奇正臉色慘白說道:“是草民自願的。”
李經松開于奇正的手,冷聲說道:“看來你是對本太子懷恨在心,以自殘相諷喽?”
李墨甯急忙一把抓住于奇正的胳膊,生怕他再有這種舉動。
于奇正立即磕頭說道:“沒,沒,真的沒有。草民隻是想到父母生養二十餘年,非但不曾報恩,還爲他們招來殺身之禍,心中羞愧難當。此事他們确實不知情,懇請殿下能放過他們。”
李經轉過身,雙手負到身後:“都起來吧。”
于家人相互看了一眼,除了于奇正之外,遲疑地站起,弓着身子氣都不敢踹一口。
李經繼續說道:“今日來的,是李緯兄妹。”
李墨甯大喜道:“還不謝恩!”
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是于滄海了。
太子這話是什麽意思?來的是李緯兄妹,那就不是太子公主身份了。
既然不是這個身份,那麽辱罵國母之罪也就不成立了。
否則的話,就算是李經,也無法公然違反法度。
加上李墨甯在旁邊一提點,于滄海就完全想通了,趕緊帶着于财主夫婦拼命磕頭謝恩。
李經轉回身說道:“不過若是太子來此的事情洩露出去……”
于滄海又是一番磕頭:“絕計不會。于家上下蒙太子公主大恩,若再不知好歹,真該下油鍋了。”
于财主夫婦也急忙保證。
李經指着于奇正說道:“你們我倒是放心,就是他這張大嘴巴……”
于奇正急忙回道:“太子殿下放心,草民這就自割舌頭,從此當個啞巴。”
李經皺眉叱道:“你這狗頭,怎麽老是這麽不着調呢?于老夫子,于财主,人我就要先帶走了,你們有什麽意見?”
于家兄弟還能有什麽意見?隻有不斷磕頭謝恩了。
“行吧,那咱們走吧。”李經也不廢話,轉身要走。
于奇正呐呐地來了一句:“太子爺,不是我那個掌嘴現在還沒打完嗎?”
李墨甯恨恨地一腳踩到這個不知好歹的傻子腳面上。
“權且記下,改日本太子心情不好時再補上。”李經這句話說完,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于奇正隻得看了爹娘一眼,和李墨甯一起跟了上去。
三人離開之後,于家三個人面面相觑。
“大伯,孩子不會有什麽事吧?”于母憂心忡忡地問道。
于滄海沒回答,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吧?真要處置他的話剛才就處置了。”于财主用不太确定的語氣說道。
于滄海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太子對那個渾小子非但不會責罰,相反應該還會提攜。
現在于滄海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誰都是從年輕時過來的,于滄海哪裏看不出小兒女之間的那點破事?
于奇正受責罰時,公主李墨甯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從旁觀者的角度,能清晰的感覺到李墨甯對自己這個侄兒已暗生情愫。
回家鄉之前,于滄海心裏謀劃的便是攀龍附鳳。可現在明明可能有這個機會,他又慌了。
原因是這個侄兒實在太不靠譜了。
于滄海自己幾個兒子,雖說都比較平庸,但都是循規蹈矩之輩。他怎麽也想不到于奇正居然是這麽個德行。
這就讓人很抓狂了。
今天的事也相當于一個提醒。身處高位固然風光無限,但必須謹言慎行。一個不留意就要出大問題,這就是所謂的“伴君如伴虎”。
以于奇正這種冒失的性子,即便被招上驸馬,不定哪天就被砍了腦袋。自己出事不說,還會連累到家裏。
于家這麽雞飛狗跳的時候,秦曉鸾家裏一群人也爲于奇正的事情各執一詞。
今天是大年初一,秦家班的人紛紛前來拜年。
雖說秦曉鸾和陳大娘都是一視同仁的接待,但大多數人都婉言謝絕了留下來吃飯的邀請,拜完年就走了。
到了快吃飯的時候,就是黃鐵柱、蘇逍等幾個骨幹留了下來。
“石頭啊,你去給于經理拜年沒有?”蘇逍突然開口問道。
黃鐵柱等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實際上這幾個人之所以一直留在秦家,除了拜年外,也是要借此讨論一下開年後的一些工作安排,便于及早的做準備。
這半天大家坐着東拉西扯的不提正事,也是在等着于奇正。
雖說也知道他和秦班主之間有點小矛盾,但在旁人眼裏看來,隻不過是小情侶之間的鬥氣而已。真遇到正事的時候,還是會顧大局的。春晚上台表演,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不管是做什麽行業,首先就要有客戶。于奇正這個負責拉單的人沒來,他們也不好商量這事。
一直到現在都沒見人,蘇逍幾人都有點耐不住了。
可這話又不好明說,于是蘇逍就問了這句話。意思就是說讓石頭借着去拜年的名義,催一催于奇正。
不等石頭答應,秦曉鸾就站了起身:“不許去!”
在場的人都愣了。
片刻後,黃鐵柱出來打圓場:“班主,是這樣的。石頭是一個不會轉彎的倔牛,上次也得罪于經理。我想借現在這個機會,讓他去拜個年。大家都一家人,有什麽事說開了不就好了嗎?”
其實他這麽說,也是話中有話。最後一句話表面上是說石頭的事,實際上也是勸秦曉鸾。
“咱們和他不是一家人!”秦曉鸾斬釘截鐵地說道。
所有人都一臉尴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各位叔伯兄弟,”秦曉鸾的語氣恢複了鎮定:“你們是不是認爲我是因爲私人的事,才這麽賭氣的?”
大夥兒臉色更尴尬了。這話怎麽回答?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秦曉鸾歎了一口氣:“大家先坐下來,聽我給你們解釋。”
見秦曉鸾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幾人紛紛重新圍坐在一起。
秦曉鸾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其實這事吧,說完全和私人無關,做到公私分明,也是比較困難。那我就從私人這一塊開始說起吧。”
說完就給大家講了前幾天在于家,他們家人是怎麽說的,自己又是怎麽回答的,坦然地一一講了出來。
“啪!”黃鐵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太過分了!我去找他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