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滄海告辭後,李經兄妹兩也開始了他們的密謀。
“皇兄,咱們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就讓那個癞蛤蟆這麽得意地蹦跶回去?”
“哪個癞蛤蟆?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個驚雷正氣軒昂風度翩……”
“皇兄!”
“那要不怎麽着?把他的腦袋給砍了?”
“那倒不至于,那癞蛤蟆雖然讨厭,還罪不至死。就是咱們總得收拾一下他吧?”
“不行不行。父皇命我督造荊州城,責任如此重大,我怎麽可能有時間去陪你們玩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呢?”
“這麽說你是不幫我了?哼!我自己去!”
“唷,這麽火急火燎的要去見驚雷啊?”
“皇~~~兄!”
“荊州城修繕,茲事體大。因此這個建造荊州城的隊伍啊,孤王一定得親自實地考察才行!”
“我才懶得聽你們這些軍國大事呢,我走了。”
“哎哎哎,你等等,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啊。據孤王所知,這個落鳳鎮的秦家班,好像技術實力不錯,聽說還能建造三層樓房。所以呢,就得去好好考察考察!”
“哈,我明白了!你假公濟私!”
“哎哎,你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可不去了。可考察的隊伍多着呐,行,那我還是去考察荊州城那邊的隊伍吧。”
“别别别,我的好皇兄,就考察這,就考察這兒嘛。”
“嗯,這态度還差不多,孤就好好考慮考慮吧。”
“哎呀還考慮啥啊?走了走了,皇兄咱們這就出發呗。”
“出什麽發?”
“你不都答應了說去落鳳鎮的嗎?”
“去歸去,可咱也不能就這麽去啊?”
“什麽意思?”
“我跟你講啊,這些商賈工匠之類的最爲狡猾。如果知道咱們要去考察,一定會做很多表面工作。那樣的話,考察的效果不好了。”
“皇兄的意思是……”
“咱們喬裝打扮,微服私訪。”
“耶!我皇兄最好了啦!皇兄英明,皇兄聖明!”
“得得得,你是不是接下來準備說,驚雷我皇兄正氣宇軒昂風度翩翩面如冠玉一表人才紫金錘……”
李墨甯翻着白眼無語。心想:完了完了,那個癞蛤蟆真的有毒,連我皇兄都中了他的毒了。
與此同時,楊不羨專門在龔胖子家的酒樓包了一間雅室,爲秦曉鸾接風洗塵。
秦曉鸾原本不願意去,奈何卻被陳大娘和黃嬸硬拉着,也隻能跟着去了。
酒席上,衆人皆興高采烈彈冠相慶,唯獨秦曉鸾本人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把楊不羨單獨叫到了旁邊問道:“楊公子,昨天晚上那個人是你派去的嗎?”
楊不羨完全摸不着頭腦:“昨晚?誰?我沒有啊。什麽人?怎麽了?”
秦曉鸾的臉色愈發凝重起來。
昨天夜裏,一個黑衣蒙面、體态嬌小的女子進到大牢裏找到了她。從聲音來辨别,應該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告訴她,官府已經懷疑到她的玉的來曆和于奇正有關,而且正準備去捉拿于奇正。
如果真的玉器是于奇正送給他的,最好寫封信和于奇正說清楚。不然到時候即使他們是無辜的,但這作僞證之罪是逃不了的。
秦曉鸾當時心中怒罵:哼,這個白眼狼!這麽多天都沒消息,現在怕連累到自己,才想辦法派人來送信。
不過罵歸罵,事情總得解決。就算把那白眼狼也坑到牢裏面來,自己不還是得繼續蹲苦牢?
于是就不情不願地寫了封信,親眼看着那個女孩子封上火漆之後離開。
可是女孩子走後,她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中間的疑點很多啊。
獄卒怎麽可能放一個蒙面人進入大牢?這個女孩子爲什麽要蒙面?是怕被誰看到?
還有,這個女孩子一口正宗官話,和荊楚這邊的方言有着莫大的差距。她是哪裏人?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之前自己以爲來的人除了是于奇正派來的,不會有其他人。但這個想法絕對錯了。對方主要的目的,是要求她告訴于奇正這件事。
如果是于奇正派來的人,那麽就是說于奇正本身就知道這件事了,何必如此多此一舉?
也就是說,來人覺得自己不能取信于于奇正,因此需要自己的手信。
很顯然,很可能是掉進别人的坑裏面了。
秦曉鸾越想越害怕,但已經這樣了,也無可奈何,隻能聽天由命了。
萬萬想不到的是,今天居然就這麽給放出來了!
這充分證明,昨晚那個黑衣女子應該不是敵人。
秦曉鸾本以爲那就隻有可能是楊不羨派來的,誰知道楊不羨對此完全不知情。
聽完秦曉鸾的話之後,楊不羨也面色凝重了起來。
昨天,他和往常一樣去牢裏看望秦曉鸾,結果被獄卒擋在了門外。
原因是秦曉鸾已經被單獨隔離起來,不允許與任何人接觸。
再三打聽之下,終于得到了一個消息,是一個大人物這麽要求的。
但是不管再怎麽找關系打聽,都沒法打聽出來是什麽樣的大人物,隻知道王縣令特别緊張。
楊不羨聯想到之前求老爹去找王縣令,得到的結果是秦曉鸾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難道就是這個大人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曉鸾就麻煩大了。
就在今天楊不羨像是被蜜蜂射了屁股一樣到處托人找關系時,就得到了秦曉鸾被無罪釋放的消息。
對于這件事,楊不羨也是雲裏霧裏的搞不清怎麽回事。
現在秦曉鸾又說到出現了一個神秘的蒙面女郎,就越發想不明白了。最後幹脆說道:“算了,别想了。反正人出來了,以後小心點就是。”
秦曉鸾想想也是,于是兩人走回雅室。
吃過飯之後,楊不羨留她們在這邊住幾天,被秦曉鸾婉言謝絕了。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還有不到十天就要過小年了。于家新宅應該也完成了,現在得趕緊回去,找于家結算了,發了工錢大夥兒好趕在過小年之前放假。
這麽一說,楊不羨也就不好挽留了,當即派了車馬送她們三人回去。
一路上陳大娘和黃嬸都在把楊不羨誇得花兒一樣,秦曉鸾都沒在意。
她一直落在窗外的景色,腦子裏卻在思考一件事:那個白眼狼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馬車減緩了速度,已經看到了落鳳鎮了。
再走近一點,就看到路上遍地都是紅色的鞭炮屑。
“咦,誰家娶媳婦嗎?”陳大娘說道。
“不太像。”黃嬸搖頭道:“這麽大陣仗,光放鞭炮都得花多少錢啊?咱鎮上這麽有錢的都不到三家。可沒聽說過誰家最近要娶媳婦啊?”
這時,正好一個熟識的鄉人迎着馬車走了過來。
黃嬸急忙掀開車簾大聲問道:“張伯,這誰家辦喜事啊?”
張伯擡頭看了一眼,也高聲回答:“喲,是黃家娘子啊。這個啊,是于家……”
因爲馬車還在往前跑着,張伯後面的話也就聽不到了。
秦曉鸾冷哼一聲,臉如冰霜。
陳大娘和黃嬸對望一眼,立即也都想到了一件事:難道是于家少爺?沒這麽快吧?
這時馬車也到了鎮口,三人下了馬車,朝裏面走去。
沒走幾步,迎面就遇到了穿的像個花公雞一身紅袍的于奇正。
見到三人,于奇正驚喜地邁着小碎步跑上前來:“喲,陳大娘,黃嬸,曉鸾,回來了?”
陳大娘從鼻孔中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黃嬸捏着個嗓門說道:“唷,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于家大少爺啊?”
于奇正急忙靠上前來去接黃嬸手上的包裹:“嬸,我來拿,我來拿。”
黃嬸一瞬間變了臉:“誰是你嬸啊?咱們很熟嗎?少娘啊嬸啊的套近乎。”
于奇正呆了一呆,也就眨眼功夫臉上就又堆滿了笑容,繼續去拿黃嬸的包裹:“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咱嬸?嬸啊,你和我說,我馬上就去給您出氣。”
“走開!”黃嬸一把将于奇正推了個趔趄,然後挽着秦曉鸾的胳膊:“曉鸾,咱們先回家。”
秦曉鸾輕輕地撥開黃嬸的手,走到石化狀态的于奇正面前,平靜地說道:“于公子,您家的新宅應該也差不多了,這兩日得麻煩貴府派人去驗收一下。看哪些不滿意的地方,咱們盡快整改好。如果沒什麽大問題的話,還請盡快給我們結賬。”
于奇正結結巴巴地說:“曉,曉鸾……”
秦曉鸾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小女子尚未出閣,不宜如此稱呼。于公子請自重。”
說完之後也不再給于奇正任何說話的機會,拉着陳大娘揚長而去。
于奇正還待跟上去,于福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少爺,老爺說讓你趕緊回去,陪大老爺吃飯。”
“吃個飯還要陪什麽陪?那麽大個年紀還要本少爺喂不成?”于奇正怒道。
不過,抱怨歸抱怨,還是不敢不回去的。
從縣城到家裏,大伯一直黑着個臉,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過。
現在估計十有八九已經在老爹面前說了自己的光輝戰績,所以老爹借故讓自己回去。看來一頓狂風暴雨是少不了的了。
算了,反正橫也是死豎也不能活,早來晚來都得來,不如幹脆撅起屁股讓他們踹一通,早死早托生。
而這時秦曉鸾她們也往前走了十來步了,黃嬸氣憤地說道:“呸!說到頂不也就是落鳳鎮一土财主兒子嗎?有什麽了不起!”
陳大娘輕輕歎了一口氣:“咱們也不管别人,自個過好自個的也就是了。”
黃嬸立即接口:“就是就是。要我說啊,人家楊公子家世、人品、相貌,哪方面不比他于奇正強啊?”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楊公子”這三個字簡直成了一個開關。隻要誰一摁下去,這兩個中老年婦女,就跟上了發條似的。
秦曉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求求你們了,難道我就隻能嫁這些村裏鎮裏縣裏财主家的傻兒子嗎?”
黃嬸不解地問道:“那你想嫁個什麽樣的人啊?”
陳大娘也柔聲勸道:“女兒呀,咱還是現實點……”
秦曉鸾越想越生氣,本姑娘我可是穿越來的好不好!别看那什麽于奇正之類的上下蹦跶拼命搶戲,可我才是主角!有主角光環的好不好!
想到這裏,立馬站定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恨恨地說:“本姑娘天生麗質聰明伶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風華絕代亭亭玉立,怎麽着也至少得找個皇子級别的吧?”
黃嬸:“……”
陳大娘:“……”
她們自顧自的聊天說話,自然沒注意到從他們進鎮子後,就有一對男女一直距離她們不遠。
聽到秦曉鸾的最後一句話,那個男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子定在原地。
一直到秦曉鸾她們走遠,男子才緩過勁來:“他們這落鳳鎮的特産就是表臉嗎?”
他身邊的女子嬌笑起來:“恭喜皇兄賀喜皇兄,喜得一枝花皇妃一個。”
李經一張白淨的臉立馬漲得通紅:“甯兒休得胡說!”
之前一直被李經調侃的李墨甯,現在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
當即咳咳了兩下,雙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地說道:“皇兄你知道嗎?有一次母後問我,說甯兒啊,你對将來的皇嫂有什麽要求嗎?我想了很久,這事和我又沒什麽關系。不過現在我知道,我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皇嫂了。”
李經急得頭上都冒汗了:“你還說!”
李墨甯深吸一口氣:“驚雷,我皇嫂天生麗質聰明伶俐沉魚落雁紫金錘;紫電,一枝花閉月羞花花容月貌風華絕代亭亭玉立驚天變……”
兩人追逐打鬧了一會,兩人喘着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隻有他們才知道的一種快樂。片刻後,同時爆發出一陣酣暢的大笑。
兄妹兩自幼便在禮制森嚴的深宮中長大,雖說金枝玉葉尊貴無比,但不管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這種無拘無束暢快淋漓的感覺卻不可能有。
笑了好一陣之後,李墨甯這才問道:“皇兄,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李經望着不遠處的那棟新建的三層樓房:“我想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