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隊伍在一個小村子裏住下。
這個村子的房子全都是泥坯牆,稻草蓋頂,一副下場大雨就會轟然倒塌模樣。掀開鍋蓋,鍋底粘着發黴食物。全都是家徒四壁,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戰士們用黑乎乎的鏽鐵鍋燒些水,幹糧就着熱水吃。
那時候的農村普遍窮困,物資極端貧乏,百姓要想生存下來,很不容易。
現在日軍又打過來了,靠金華近的農村得到消息早,能逃走的,自然立即逃走。這些人逃哪去了,張君浩還真的不知道。反正大路上軍隊和百姓擠得水洩不通,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張君浩估計逃難百姓隻會順着大路,随大流逃跑。
張君浩雖然很想幫幫這些無辜百姓,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隻能盡力做好自己的事情,打仗的時候打好仗,當參謀的時候當好參謀,護送美軍飛行員的時候把美軍飛行員們護送好。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對抗戰作貢獻,爲百姓做實事。
張君浩以爲個人能力再強,在戰争這種大背景下,都隻是象螞蟻一樣的存在。
雖然重慶的報刊正在大力宣傳張君浩,戰争需要英雄鼓舞士氣,讓百姓樹立信心,讓反法西斯同盟知道,中國的抗戰有多麽地堅決,而且抗戰必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在别人看來,張君浩無所不能,神通無極限,在張君浩本身,每做一件事情都極其艱難。每一個戰果無論大小,都是用冒險精神換來,誰能保證在下一次的冒險中,張君浩能不象千千萬萬英勇的官兵們一樣戰死?
在一戶百姓家中,張君浩吃飽幹糧,喝足水後,召集張少校、羅少校、傑克中尉、老班長開會。
大家圍坐破八仙桌旁,坐缺腿條凳上,借着門外光亮,摸黑商量問題。
墳子到處飛,手掌拍墳子發出的“啪啪”聲此起彼伏。
房間内髒亂差,什麽東西都有,地面潮濕,黴味彌漫。
羅君彤中将雖然給21軍軍長劉雨卿中将寫了信,朝最好的方面想,假設劉将軍已經收到了信,而且也派出了接應隊伍,請問接應隊伍到哪裏去找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反過來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又怎麽去尋找接應隊伍?
經商量,大家一緻決定,不再尋找21軍有可能派出的接應隊伍,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自行獨立向蘭溪西北側挺進,走富春江上遊蘭江上大橋越過蘭江,然後一路向西,前往衢州。
大家以爲走富春江南側極度危險,因爲有鐵路相通,日軍必然會沿鐵路向衢州快速推進進軍。當然了,中國軍隊也會在這一線拼死阻擊。
達成一緻後,大家就在環境和居住條件極差的村子裏住下來。
張君浩和王進賢王進惠兄妹三人住一間房,張君浩與王進賢把闆凳當床,王進惠睡破八仙桌上。大家都和衣而睡,懷中抱着槍。
天才蒙蒙亮,隊伍便集合吃早餐。
早餐是幹糧和清煮蔬菜。蔬菜自然是隊伍從百姓田裏割來,留給日本鬼子是吃,還不如抗戰隊伍自己吃。沒有鹽和油,淡而無味。張君浩連蟲子都敢吃,不要說這種燒法的蔬菜。爲了填飽肚子,還講究什麽味道?
張君浩大口吃着,努力把空肚子填滿。
王進惠不想吃,被張君浩罵了後,也吃了很多。
吃飽早餐後,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繼續趕路。
中午時分,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走到一個大村子附近,張君浩老遠就聽到村子裏有狗吠聲,隐隐約約看到有很多人在活動。
張君浩命令隊伍停下,要求所有人準備戰鬥。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即端起槍,把子彈推上膛。
傑克中尉趴在一個小高地上,用望遠鏡觀察,他向張君浩招手,張君浩快速走過去。
傑克中尉把望遠鏡遞張君浩,張君浩透過望遠鏡看後,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是一支中國軍隊,人數不詳,這支隊伍竟然在搶老百姓的東西。
有人肩上搭着被子,有人提着雞……
張君浩立即站起來,把情況跟大家說後,氣沖沖大聲說:“我們進村,必須立即阻止這幫王八蛋搶掠。”
張君浩把隊伍分成四組,五人一組,羅少校、傑克中尉、老班長和張君浩各率領一組。張少校和發報員、王進賢、王進惠和張君浩一組,所有人全都提着子彈上了膛的槍向村子走去。
傑克中尉一組在村口占據有利位置,架設起輕機槍。
羅少校和老班長各率一組在兩側以攻擊之勢在村道輔路上向前推進,張君浩讓發報員和王進惠看馬,其他人和他一起在村道主路上大踏步向村子裏走去。
各路隊伍立即與在村子裏搶百姓東西的隊伍相遇。
張君浩用駁殼手槍頂住一個拎着雞的士兵的額頭,怒吼:“你們是哪支隊伍?把你們的長官叫來。”
不用叫,張君浩率領的隊伍如此大動靜,自然把在村子裏正在搶東西的隊伍驚動了。一大批軍人端着槍向張君浩隊伍方向彙聚過來。
狹路相逢!
張君浩朗聲:“你們的長官是誰?”
一位上尉走過來,這人歪戴着軍帽,上衣扣子松散,手槍套子挂在左肩部,右手握着駁殼手槍,象二流子一樣歪斜着走過來。
張君浩猜測這人是連長,在村子裏搶東西的隊伍有一個連。
張君浩大吼:“立正!”
上尉怔了怔,雙腳條件反射般并攏,又立即分開,咧着嘴大聲問:“你們是哪部分的?”
張君浩瞪眼,一臉殺氣問:“你是哪支隊伍的?”
上尉的氣勢被壓制,他大聲說:“我們是49軍的,和主力走散了,在村子裏找些吃的,你們是哪部分的?”
張君浩冷笑說:“老子是21師副參謀長張君浩,奉第10集團軍總司令王敬久中将的命令,執行特殊任務。老子命令你,立即把你的隊伍召集起來,把百姓的東西還給百姓,然後在此集中。”
上尉看着張君浩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雙腳并攏立正,挂槍的帶子差一點滑落,趕緊扶一下,把手槍插套中,向張君浩挺胸敬禮,大聲說:“我是49軍某師某團某營上尉連長朱标,我連已與主力失散,我馬上通知所有人集中,聽從您的命令。”
張君浩在88軍當副參謀長,指導整修工事,防空,改造反坦克手榴彈,讓49軍官兵們妒忌得不得了。張君浩前期所立戰功,在重慶印發的報紙上正在大力宣傳,49軍爲鼓舞士氣,軍官們經常拿張君浩爲例進行宣傳。上尉連長朱标對張君浩也極其仰慕,面對怒氣沖沖的張君浩,他還不立即老實聽從命令?
張君浩揮手,朱标轉身跑到他的隊伍面前,扯着喉嚨大叫:“所有人立即把搶來的東西還給老百姓,到這裏來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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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