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瑩瑩走出大理寺,便見歐陽承澤正蹲在馬車邊,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江瑩瑩放輕腳步走過去,見他原來是拿着一根棍子,在引地上的螞蟻玩。
她頓時哭笑不得。
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在玩螞蟻。
江瑩瑩傾身的時候,在地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處,恍若交頸纏綿一般。
男人的眸中滑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佯裝不知的轉過頭往上一頂:“**姐,你聊完了啊?”
唇瓣恰好擦過江瑩瑩的側臉。
江瑩瑩怔住。
這是……
被吻了?
歐陽承澤眸子瞪大,一臉無辜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對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頭靠的這麽近!”
他紅了臉:“**姐,你看我親都親了你,我得對你負責……”
江瑩瑩額角直跳,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你自己都說不是故意的,負責個屁啊,不是說餓了嗎,還不快滾馬車上去!”
歐陽承澤委屈。
早知道,他就說是故意的,這樣**姐是不是就要自己負責了?
馬車内悶熱,江瑩瑩挑了一邊的簾子,懶洋洋的靠在軟墊上。
此刻已近正午,街道上的行人漸少。
江瑩瑩見到一個大着肚子的夫人,挎着一個裝的滿滿當當的菜籃子,正不疾不徐的在路上走着。
大概是肚子太大了,走幾步就要歇一歇,扶着路邊的樹木喘着氣。
歐陽承澤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倒是收起一貫的戲谑,道:“做女子可太不容易了,肚子這麽大,卻依舊要出來買菜燒飯,想必平日裏在家還要做更多的家務,生孩子更是個九死一生的事……”
江瑩瑩倒是沒想到他會有這般感悟。
她回想起之前問朱飚的話,心思動了動。
男子,是不是都是一樣的心态呢。
這麽一想,她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假如有天,我與你成了婚有了孩子,到了生産的那一日極其兇險,這時候朱飚說他有法子能救我,你會讓他進我的産房嗎?”
歐陽承澤眨巴眨巴了眼睛,歡喜不已:“**姐你要跟我成婚了?什麽時候啊,這事我咋不知道?”
江瑩瑩翻了個白眼:“我是說假如!”
算了,她問這樣的一個小屁孩做什麽,應該去問問江烨,再不濟就問問江舟那個蠢貨。
歐陽承澤收起臉上的笑,鄭重的道:“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我當然要讓他進去!”
“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他能救你啊,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陷入危險之中嗎?”
“我與他曾有過那樣的糾纏,你不怕流言蜚語?”
歐陽承澤嗤笑一聲:“他們愛咋說咋說,這關起門怎麽過日子,隻有兩個人自己知道呢!管旁人怎麽想幹嘛,人命關天。”
歐陽承澤雙手放于膝上,就如同眼前的江瑩瑩是自己的師長,說話格外的認真笃定:“被外男看一看又有什麽要緊的,那是救人性命,他便是醫者,醫者眼中無性别的!”
“哪怕他藏有私心又如何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我知道他心思并不單純,隻要能救活心愛之人,我也會讓他放手一試!”
江瑩瑩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嘴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歐陽承澤等了半天沒見她說話,小心翼翼的問:“**姐,可是我這個答案不對嗎?”
江瑩瑩的眸子依然閉着,聲音懶懶的:“對,太對了!你這個答案太對了。”
所以襯得朱飚的答案是完完全全錯的。
所以……
自己放棄了他是對的。
歐陽承澤緊張的臉色這才舒展,小嘴嘚吧嘚吧:“不過**姐不必有這樣的擔憂,我知道些藥理,隻要在懷孕期間控制飲食,保持運動,生孩子也不是那麽難的一件事!”
“到時候,我一定會一直陪在**姐身邊,絕不讓你獨自面對就是!”
“歐陽承澤……”
歐陽承澤腆着臉笑:“哎,我在呢!**姐你叫我全名可真好聽,你多叫幾次呗!”
“你閉嘴吧,你好吵!”
哦……
歐陽承澤小可愛委委屈屈的閉上嘴。
車廂内恢複安靜,隻有江瑩瑩清淺的呼吸聲。
她又做夢了。
她夢到了之前的後續。
她真的嫁給了歐陽承澤作爲續弦,并且還有了孩子,那時候她已經十分高齡,大夫說兇險萬分。
歐陽承澤竟然不想要這個孩子。
在夢裏,他的臉不複如今的稚嫩,嘴上還蓄着一圈胡子,一臉嚴肅的說:“我有孩子,可我如今隻有一個妻子。比起你腹中的孩子,我更希望陪在我身邊的是你!”
聽聽……
這是多冷酷無情的父親。
江瑩瑩正要辯解幾句,就感覺咚的一下,身體猛地晃動了一下。
這樣的晃動将她從夢中驚醒,一睜眼,便見到歐陽承澤那雙含笑含情的眼睛。
他的眼睛生的大而水靈,微微下垂,看人的時候仿佛自帶歡喜,隔得這麽近,江瑩瑩都能聞到男人身上那好聞的草木清香。
她從那雙水靈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迷茫的,不解的,帶着一點驚慌的倒影。
咚!
馬車又是一個震動。
江瑩瑩感覺自己的腰身一緊,整個人撲入了歐陽承澤的懷中。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馬車好像追了尾,**姐别怕,我護着你!”
初夏衣衫單薄,隔得如此近,江瑩瑩感覺到了男人的心跳。
哐當哐當就跟擂鼓一樣,他的體溫似乎也在急劇的上身!
江瑩瑩伸手,摸上他的後背。
歐陽承澤一陣激動,心跳哐哐哐就跟撞大鍾一樣。
莫非**姐其實也對我有意?
這一次拒絕朱飚,就是因爲移情别戀喜歡上了我。
眼下趁着這個機會,也要回抱我?
苦心人天不負!
太好了,**姐,我們有情人終成……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江瑩瑩的手沿着他的後背按在他的肩上,然後雙手一個用力,歐陽承澤從凳子上斜飛起來。
在馬車箱内掄了個半圓,雙腳狠狠的砸在馬車車廂上,痛的他唉喲一聲,江瑩瑩卻是身子一縮,任由他就這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