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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重新回到紅袖招外。
已經過了子時。
熱鬧的長街上隻餘下孤寂的燈火,在夜風之中飄飄搖搖。
偶爾有那麽一兩個晚歸的客人,喝的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爬上自家的馬車。
歐陽瑩瑩翻身下馬時,恰好有個男子從紅袖招斜對面的春風樓裏走出來。
他顯然已經喝多了,走路歪歪斜斜,嘴裏還在不停的嘟囔着。
我沒醉,再來一杯!
我沒醉……
說着說着,他就用手撐在一棵樹上,另一隻手直接去扯褲裆。
很顯然,是一炮尿憋不住,要就地解決了。
江瑩瑩并沒有注意這麽多,還在急急四下裏尋找着。
歐陽承澤眸子一沉,腳尖在地上輕輕一挑,便有一顆小石子朝着那男人激射而去。
正正砸中那男人的膝蓋。
他喝了酒本就站不穩,遭遇這一擊,直接四腳朝地趴在地上,是爬也爬不起來,嘴裏還在含含糊糊的罵着。
“誰,是誰打我……”
解決完他,歐陽承澤快步與江瑩瑩并肩,問道:“**姐,你在找什麽呢?”
“按照你的說法,當時小紫應該是被一輛馬車擄走了,我已經讓府内的侍衛們沿着這一帶去打聽是否又人見過那輛馬車……可這樣幹等着不行!”
“小紫是個機靈的,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說不定會留下什麽線索……”
“不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
江瑩瑩一邊低頭四處看,一邊快速低聲的說着情況。
原來,四歲多的時候,江瑩瑩曾經被綁走過一次。那些綁匪并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隻是見她和小紫穿的衣裳質量好,所以動了邪念。
小紫比她大,更懂事一點。
她便跟那些沒見識的綁匪說,自己是大小姐,江瑩瑩隻是個遠房表妹,不值錢的。
綁匪的注意力自然就都放在了小紫的身上。
江瑩瑩并不是生下來就很好吃的。
是被綁架那一次,她餓了好幾天,頓頓吃不飽,從那以後,她就落下了好吃的毛病。
江瑩瑩簡單說了下,道:“自那次後,小紫便說,若是下次再綁架,咱們一定得留點記号,這樣的話,别人找起來才不會那麽費勁!”
江瑩瑩說的輕描淡寫,全然在關心小紫。
歐陽承澤聽了,心中卻不是個滋味。
“**姐,你被綁架的事,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那時候父親在戍邊,府内是母親掌事,陛下去了昆侖山學藝。母親她的注意力都在兄長的身上,盼着他能當上世子,對我自然就疏忽了點!”
“而且,一個女孩子家被綁架過,雖然那時候我還小,傳出去名聲總是不好聽,就連齊國公府,都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江瑩瑩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她自己也釋懷了。
可今日再跟歐陽承澤說起來,還是忍不住鼻頭酸澀。
按理那時候她還小,理應不記得這些。
可如今想來,那些被關在柴房暗無天日的日子,還是記得格外清晰。
唯有小紫,一直在鼓勵她,陪伴她。
将僅有的一點點食物,大部分都分給她。
其實早些年,一直被母親教導,往後要幫襯兄長,要助他奪得世子之位,江瑩瑩心中其實是失落的。
她長出一口氣,驅散了這些莫名的情緒,眼下找小紫最要緊。
眼看她的頭湊地面越來越近,歐陽承澤拽住她的手臂:“**姐,咱們這樣盲目的找也不是辦法,我剛才問過你,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人,你說沒有!但這些人明顯是沖着小紫來的,怕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即是如此,便一定有因果,你再好好想想,冷靜一點。”
江瑩瑩手微微發抖。
時間越是流逝,小紫就越危險。
江瑩瑩拼命的回憶,腦中突然滑過什麽,此時,歐陽承澤眸子也猛然一閃。
兩人齊齊開口。
“範建!”
“範建!”
對!
前些日子,他們在流水人家中吃飯,曾經正面羞辱了範建一波。
對于江瑩瑩和歐陽承澤來說,範建這樣級别的人,就像是麻雀一樣的渺小的存在,壓根不放在心上的敵人。
所以一時間,兩人都沒往這上面想。
歐陽承澤沉了眉眼:“極有可能是他!這條街今日來往這麽多的人,咱們現在也找不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不如**姐繼續在這邊等着,範家那邊我去看看!”
江瑩瑩咬牙思索了下:“我與你一起去,這邊讓侍衛們尋,我交代一番!範尚是大理寺丞,六品官,你一個丞相之孫,大半夜的要見人,怕是會招來非議!”
“如此也好!”
歐陽承澤本是不想走明路。
此刻江瑩瑩決定一同前往,那是再好不過。
六品官在邺城一抓一大把,範家的府邸在城西,比起丞相府和齊國公府,那門臉小的可憐。
小鼓敲了半天都沒有回應,歐陽承澤冷聲道:“直接踹開!”
小鼓??
這不合适吧,好歹是個朝廷六品官員的宅邸啊,咱們如今又沒有任何證據。
“踹!”
江瑩瑩言簡意赅。
小鼓臉上的猶疑馬上消失無蹤。
縣主開了口,那還怕什麽。
唰的一腳下去,隻聽吱嘎吱嘎的聲音不絕于耳。
最後便是彭的一聲巨響。
這巨大的聲音,總算将府内的熟睡的門房驚動了。
他赤着腳跑出來,見到大門倒成這樣,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皇城底下,竟然敢強搶民宅,哪裏來的土匪!”
“我家老爺可是朝廷命官,我家姑娘是北靖王府的小夫人,你們不要命了嗎?”
歐陽承澤上前,捏着他的下巴,輕輕松松的将他提起來,舉到半空中,問:“範建在不在府上?”
“你們這群狗賊……”
歐陽承澤收緊手上的力氣,眸中戾氣肆意:“我問最後一遍,範建,在不在府上?”
“何方賊子好大的膽子……”
門房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便沖了出來。
很快,衣服還沒穿好的範尚也被驚動:“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嗎,知道這裏是何處嗎?”
江瑩瑩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牌舉起:“範大人,仔細看清我手上的玉牌,這是縣主令,我乃齊國公府獨女,陛下的表妹,皇後娘娘親封的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