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複的詢問太醫正和季神醫,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陛下的身體,的确是在好轉了。
隻是後續還有待觀察。
這便是謊言的高超之處,若是直接說好轉,蘇洛定然不相信。
反而是說後續還要觀察,這話聽着可信度就很高。
蘇洛的心情漸漸放松下來,加上衛殊的胃口轉好,每一次一家四口一起吃飯,都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衛殊身體好了,笑容多了,就連一直繃着臉的二月,看着也比之前要松快很多。
阿留自是不必說。
他本就是個上天入地的性子,從前衛殊壓着,他才好點。
如今衛殊和顔悅色,他幾乎變成了竄天猴。
他是極會看眼色的,也極其會試探底線。
鬼靈精的很。
他犯錯,可不是一次性就犯個大錯,而是一點點的,不斷的加大錯誤程度,看看到底做到什麽樣的程度,你會生氣。
然後下次,他就會在你暴怒之前止住。
蘇洛都不知道,這一歲多的孩子,怎麽就能精明成這樣。
讓人頭痛。
這不,吃飯的功夫,他自己搞不定自己,還要用手抓菜去給二月吃。
二月好脾氣,弟弟抓的滿手油,他也照樣吃了。
抓完二月的,他又要抓給衛殊。
蘇洛剛要訓斥呢,衛殊有潔癖,你這樣弄要挨揍了。
沒成想衛殊竟然将他抓來的菜給吃了,還說了一聲阿留真棒!
這可把阿留高興壞了,一雙小手拍拍拍……
油星子濺了蘇洛一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洛拎起他,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頓亂揍。
揍得阿留哇哇直叫。
倒是衛殊在一旁和顔悅色的說道:“算了,不是你說孩子要活潑些,怎麽現在又揍人?”
蘇洛柳眉一豎:“我是要他們活潑些,不是要他們上天,你知道這熊孩子上午做什麽?”
衛殊挑了挑眉。
可愛的阿留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還知道給老父親抓肉吃。
蘇洛冷哼一聲,道:“他從地裏挖了一條蚯蚓,放在我的茶杯裏,還端着茶要我喝!“
青衣在一旁補刀:“皇後娘娘還不知道,開開心心的喝了一口,才發現茶水裏有蚯蚓!”
嘔……
現在想想,蘇洛還覺得胃部翻湧。
衛殊的表情不太美妙了,沉聲問阿留:“你剛才吃飯前,有沒有洗手啊?”
阿留立馬乖巧,點頭:“洗手手!”
洗過了的意思。
衛殊神情這才好看點。
洗過手就算了。
便聽得阿留又道:“抓小鳥!”
衛殊??
蘇洛噗嗤一笑,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猜阿留的意思,是他洗完手之後,又去跟幾隻鳥兒玩了下!”
阿留喜歡小動物。
雞鴨鵝養了,小鳥小馬兒也養了。
他沒事就去霍霍這些東西。
他還小,有時候不太懂,看到小鳥拉了臭臭在鳥籠裏,他也會撿起來仔細研究一下,若是一個不注意,他甚至還要品嘗一下鳥糞的味道呢。
衛殊的臉頓時黑了。
二月的嘴角抽了抽,放下手中的筷子,硬邦邦的道:“父皇,母後,兒臣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容我先去吐一會!
衛殊額角跳了跳,站起來一把拎着阿留。
夫妻二人給他來了一輪混合雙打。
蘇洛嗤笑一聲:“剛才是誰啊,說不要揍人的?”
衛殊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想了想,棍棒底下出人才。阿留這孩子還是太調皮,男孩子嘛,揍一揍更皮實!”
阿留……
哇的一聲哭了。
他太難了。
他爲什麽攤上了這樣的爹娘?
他是乖乖小寶貝,他就是單純的想給父親和兄長抓肥肥的紅燒肉,這樣剩下的瘦肉就能自己吃掉了啊!
嗚嗚嗚……
太難了。
蘇洛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因爲是雙生子,大的她壓根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也彎不了腰身。
若是尋常人家,早就躺在床上休養了。
可蘇洛謹記宙斯大夫的叮囑,越是孕婦,就越要多動。
這樣将來才好生産呢。
所以每日裏,她都要讓婢女扶着她,在宮内轉一轉。
衛殊的身體好了,朝堂上的事情不要她操心,她現在就專心等着肚子中的孩子出來即可。
入了十月後,天氣越發的冷了。
衛殊的狀态卻還穩定,蘇洛更是放心了不少。
之前衛殊叮囑,雙生子一事不要宣揚,可眼下蘇洛的肚子大成這樣,就算是不說,尋常人也看得出來,這腹中另有乾坤呢。
大家都猜到,這一胎怕是雙生。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陛下心心念念的小公主。
若是能給陛下生一對小公主,那陛下的嘴角恐怕要飛到與太陽肩并肩。
瞧瞧……
這大越的臣子們都被同化了。
若是放在以前,那自然希望是皇子,越多越好。
天家,就該多生兒子。
可如今,一來可能是因爲衛殊殷切的期盼,滿朝皆知他喜歡女兒。二來也因爲二月這太子當的極好。
沒有出過什麽岔子。
隻要不出意外的話,他将來會是一個好皇帝。
如此一來,生那麽多皇子也并非是好事,反而節外生枝。
軟糯的小公主也很好啊。
有了小公主,陛下的脾氣想必會更好一點。
小棉襖可以暖一暖陛下那冷冰冰的性子嘛……
随着預産期越來越近,二月也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阿留就算了。
臭弟弟有什麽好的。
總是給自己準備一些奇奇怪怪的禮物,比如半條蟲子,半個被蟲子啃壞的桃子,打翻他的墨汁,偷偷穿他的衣服,撕碎他的書等等……
還是軟糯糯的妹妹好。
希望這一次一定要有妹妹啊!
如此一來,父皇肯定也很開心。
一家人開開心心,小吵小鬧的過了一個多月,到了十月中旬。
算算日子,蘇洛就要生産了。
肚子太大了,她每日裏覺得胸悶氣短,夜裏也睡不好,恨不得拿刀剖開肚子,将兩個讨人厭的小家夥給提前取出來。
十月十五這天,一早起來,天色便陰沉沉的,一層層的烏雲壓在邺城的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遮擋,一絲的天光也漏不下來。
空氣是凝滞冰冷的,仿若有人在頭頂蓋上了一個玻璃罩子,讓人呼吸困難。
崇德殿的窗戶開着,朝臣們今日沒什麽大事,個個面色輕松。
禦座上的衛殊姿态懶洋洋的,似乎跟平時沒有太大的區别。
一切都毫無征兆,陰沉沉的天空突然響起一個炸雷,狂風透過打開的窗扉翻卷而至,衛殊的龍袍被吹的翻卷起來。
他微蹙起眉,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