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擲地有聲的開口:“微臣的選擇便是,自陛下起複微臣的那一刻起,歐陽家便生生世世,都是陛下的人!”
“若是有人要對陛下不利,便先從微臣和孫子的屍體上踩過去!”
衆人懵逼了。
這是幹啥呀。
今日這局面,本來不就是你整出來的嗎?
高崇冷着臉,問:“歐陽丞相,你這是在做什麽?”
衛九重的神色驚疑不定。
便在此時,屋外響起了打鬥之聲。
噼裏啪啦的撞擊聲不絕于耳。
衛殊拿了素帕,将嘴角的血漬擦拭幹淨,淡淡的笑了笑。
他的眸子不疾不徐的掃了站在衛九重那邊的許多臣子一眼,道:“多虧了有這檔子事,朕現在知道,這朝中哪些人是忠心,那些人又是牆頭草了?”
衛九重神色陰鸷,陰晴不定,開口問:“你早就知道……”
“噓……”衛殊舉了一根手指到嘴邊,“别說話,聽到外面的慘叫了嗎,那都是你的人在叫呢!”
屋外除了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之聲,的确是有許多吃痛的慘叫。
衛九重死死捏着拳頭,咬牙切齒道:“你,你中了毒,難道就一點都不怕死嗎?”
“到現在你還認爲朕中毒了嗎?”
“且不說歐陽丞相本就是朕的人,這酒裏根本就無毒!哪怕是你真的下毒了又如何呢!朕的體質百毒不侵,你那點毒,根本就不管用!”
衛九重臉色大變。
百毒不侵?
他怎麽不知道。
“那你爲何吐血了?”
“朕沒事就會吐血的,今日不過稍微吐的厲害了點,朕早就習慣了啊!”
這話清清淡淡的,可是聽在衛九重耳中,簡直想揍人。
什麽叫沒事就會吐血,什麽叫早就習慣。
臣子們也很懵逼啊!
不過細細想來,好像的确是這樣,陛下身體不好,有時候上朝咳嗽劇烈便會咳血,崇德殿裏總是有淡淡的血腥味。
高崇死死的捏着自己腰上的劍,警惕的護在衛九重的前面,對于眼前的這一幕,還是不敢相信。
“你百毒不侵,但其他的臣子們明明都中毒了!”
個個都捂着肚子,好些都吐血了,這總做不得假,不可能所有的臣子都提前配合着演一場戲吧。
說不定現在,才是局中局呢。
一定不能被衛殊這臭小子忽悠。
這一次,衛殊不再開口。
是歐陽丞相解答疑惑:“那酒裏,的确有毒,卻不是你們提供的那種毒藥,而是有些巴豆粉和會讓口腔流血的藥物!”
如此一來,衆人都會覺得腹部絞痛。
那是因爲巴豆作用,嘴巴收到刺激,也會流血,卻并非是内髒出血。
高崇否認:“絕不可能,毒是我的人親手下的,也一直有人在看着。”
爲保萬無一失,這毒藥是剛才開席之前才下的,高崇的人一直守着酒壇,免得被人動手腳。
做這樣的事,一定得小心又小心,他也擔心會出纰漏。
如此謹慎,歐陽老頭又是如何做到偷天換日的!
“你的人的确是看着,可我這酒并非隻有十壇,其實一共有二十壇!”
這一手,玩的便是偷天換日。
就像是你用中指去碗裏戳了一下鹽,卻将食指放入手裏撮。
若非特别留心,你不會發現這其中的貓膩,隻以爲鹽已經被人吃掉了。
那個守着酒壇子的人,便是如此被蒙混了過去。
藥下好後,酒壇還放在酒窖之中,那人守住門口。
可等到搬酒的時候,管家派人從後面一個酒格之中,搬出的同樣一模一樣的酒。
都是在酒窖中,就在相距不遠的格子裏,又是同樣的酒壇,若非事先知曉,的确很難被發現。
衛殊笑的愉快:“你們喝的酒,本來沒什麽大問題,隻是清理一下腸胃。不過解毒一般的方法,都是以毒攻毒,你們本沒有中毒,卻吃下解藥,會不會有事,朕就不知道了!”
他這麽一說,站在衛九重那邊的人紛紛面色大變。
本來他們就感覺肚子痛,被衛殊這麽一說,似是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選擇衛九重的人,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徒。
眼下被這麽一吓,紛紛撲倒在地。
那名倒戈的禦史率先哀求:“太子殿下,求求你給我們解藥吧!我還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還不想死啊!”
他感覺胸悶氣短,像是被人用重錘一下下狠狠的打擊。
這一次,是實打實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紅色的血漬,噴灑在衛九重的明黃色鞋面之上。
其他的衆人似是也藥效發作,倒的倒,吐的吐,抽搐的抽搐。
瞬間,地上就多了一對扭曲的蛆。
衛殊的神色沒有任何波瀾,冷冷淡淡看着這些人哀嚎,仿佛在看蝼蟻一般。
屋外,衛十九帶着幾個浴血的侍衛沖了進來。
噗通一下就倒在大廳之内。
他渾身已經多處受傷,奄奄一息的看向衛九重,艱難的開口:“殿下,對不起,屬下頂不住了!”
說完這一句,他雙眼一番,再也沒了聲息。
跟着他的幾個侍衛,也是重傷,沒有戰鬥力。
江陽緊随着他們而來,也不管這幾隻蝼蟻,噗通一聲跪倒在衛殊的身前,沉聲道:“屬下救駕來遲,請陛下責罰!”
“起來吧!時間正好!”
衛殊站直了身體,哪裏還是剛才需要江飛攙扶的虛弱樣。
而跟着江飛的那些個侍衛們,也個個擦去嘴角的血迹,不再是剛才那中毒的悲慘模樣,人人的臉色都好的很。
到了這一步,衛九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被算計了。
他以爲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
他要高崇刻意去尋衛焱,就是要将衛殊的目光引到衛焱的身上,讓他以爲是衛焱突然回心轉意,要奪回帝王之位。
而自己則借着丞相府大婚的機會,讓屬下化成乞丐潛入邺城。
要論真刀實槍,他知道自己不是衛殊的對手。
所以才挑了這麽個機會!
他以爲,一定能成功的。
沒想到……
衛九重腳步踉跄,鬓邊的白發在這一瞬似乎也多了不少。
他咬牙切齒,目光全是怨毒:“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何還要配合我做這個局,就是爲了嘲笑我,打擊我,看着我失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