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傷未愈,又因爲疲憊和風寒,傅青橙直接病倒了,臉上呈現了一陣不正常的潮紅,但身子卻有種涼透的感覺,幸好有火堆可以讓傅青橙還能有些暖意,要不然她都懷疑自己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面對這個不争氣的身體,傅青橙也沒有辦法,畢竟底子實在太差了,做打雜丫頭的時候,就吃不好睡不好,又被人給踢成重傷,要不是她過來了,燕玲小丫頭早就見閻王去了,如今也隻能咬牙堅持撐着,等着天亮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去風寒的藥。
恍恍惚惚之間,傅青橙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慢慢的往她這個寒酸的臨時窩棚而來。
“這位兄弟,我是城裏渝風堂的大夫,采藥錯過了回城的時間,剛好看到你這裏的火堆,能不能搭個夥?”
傅青橙此刻腦子是有些迷糊的,但她還是聽出了是之前的那個李大夫的聲音,從小她就有一項特殊的本事,那就是過耳不忘,隻要是她聽過的聲音,就不會忘記。
看不清傅青橙的人,李大夫也沒有想過,這在荒郊野外的樹林露宿的人,會是一個小姑娘,畢竟哪有小姑娘這麽大的膽子,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爲是一個男人。
傅青橙掙紮着爬起來,盡管心裏已經相信這個李大夫應該不是一個壞人,但傅青橙還是故意壓低了聲線,掩飾自己的女兒身。
“原來是渝風堂的大夫啊,客氣了,請便。”
李大夫聽到傅青橙嘶啞虛弱的聲音,并沒有任何的懷疑,他也是知道,淮北那邊的水災很嚴重,這些災民們,一路逃難過來,路上至少要走兩個月呢,能到安陽府的人,算是命好的了,
不過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活下來的,身體不好,才是正常的,之前他們渝風堂還義診過,給這些災民送了不少藥,
那些富戶們,也簡單的請了大夫查驗了一下那些災民的身體情況,隻要不是有大病的,都讓他們去莊子幹活,去開墾荒地,
官府爲了給這些百姓活路,也是做出了不少的讓步,比如雇傭這些災民幹活的富戶們,得到的開荒的地,便宜到幾乎是白送了,
這才讓那些災民們得到了安置,有了活路的災民們,都老老實實的等着朝廷的接下來的指令,他們安陽府,才有如今的平靜。
但也總有些災民是沒辦法去幹活的,比如身體不行的,比如手裏還有倆錢的,還有些則是純粹是好吃懶做的,走邪路的。
李大夫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縮成一團的人,到底是因爲身體不行,被拒絕了去城外的莊子幹活,還是其他的原因,他隻是看到這裏有個火堆,想着搭個夥的。
他本來以爲今天能在天黑之前回去的,沒想到今天在山裏遇到了一隻出來覓食的野豬,他耽誤了不少的時間,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幹糧更沒有帶火石,要不然他甯願自己單獨起一個火堆。
接下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傅青橙撿了不少的枯柴,火堆還比較旺,烤了好一會,傅青橙才終于覺得自己暖過來了,沒有那種渾身都漏風冷冰冰的感覺了。
可傅青橙還是高興的太早了,雖然身子暖了起來,但漸漸的,似乎越來越悶,好像都有些呼吸難受了,此刻她也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
“大夫,您身上有治風寒的藥嗎?”傅青橙說完話,但自己的耳朵卻好像根本都聽見自己的聲音似的。
李大夫這才發現,之前縮成一團的人影,此刻有些狼狽的掙紮着,好像很不舒服一樣。
“你這是病了?”
李大夫連忙走了過來,要伸手幫傅青橙查看,畢竟他承了這搭夥的情,給人看看病不過是舉手之勞,就當是義診了。
或許是求生的意念太強,傅青橙看到李大夫走近的時候,直接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那急切的樣子,讓本來有些擔憂的李大夫,頓時就笑了,
隻是在摸上傅青橙的脈的時候,李大夫的神情,越發的凝重,他以爲這個人隻是有些小病,沒想到,這人的心脈竟然嚴重受損,若是再嚴重一點,可是要死人的,
李大夫當然也不會想到,這具身體的主人,當初可不就是被别人給一腳踹死的麽,如今已經是好了不少了,要是李大夫看到的是一個月以前的她,估計都要說,沒救了。
“你怎麽傷得那麽重,而且看樣子已經傷了很久了,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如今你這身體又風寒入體,情況不是很好,若是再不吃藥,恐怕小命不保啊。”
李大夫出來的時候,隻是爲了采一味治療頭疾的藥,身邊也沒有其他的藥,如今就算是想要救傅青橙,也有些捉襟見肘。
“大夫,您救救我,我才十三歲,我還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求救的話,隻要第一句說了,後面的話,似乎就容易了,傅青橙真的是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會這樣毫無尊嚴的求一個人救她,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我現在手裏藥材不夠,你等等,我現在去給你采藥,你撐着。”
李大夫作爲一個醫者,當然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何況還是這麽年輕的一條生命,當然最重要的是,能治傅青橙的藥,并不算貴重,他也知道哪裏有,
李大夫拿起一根燃燒的木柴,徑直讓目的地而去,這一片山林,基本上,哪些藥在什麽區域,他還是有數的。
傅青橙眼睜睜的看着李大夫離開,雖然知道李大夫是去給她采藥了,但也還是擔心李大夫會不會嫌棄她是個災民,擔心吃力不讨好就走了,
傅青橙真的是第一次那麽無助,這種因爲環境的限制,讓她被困得動彈不得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傅青橙就算是想要努力撐着,都有些撐不住了,腦袋越來越暈,甚至有種意識都飄起來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