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便是下頭真有那巴結的人送來美婢孝敬着,也不至于是這樣的出身,那不是看不起二阿哥嘛。
沒敢再問了李祿,那公公最是貪婪不過,動動嘴皮子便是幾百兩,嘴上也不知有幾分實話,唐嬷嬷盤算了一會子,隻管叫人打聽了膳房,左右甭管是哪兒來的丫頭,總歸是人,總得吃飯,且叫人瞧一眼罷了,定然能看出什麽來。
她們喜歡吃什麽口味?上桌是自在還是拘謹?穿着打扮又是如何?可說話了,口音又是哪兒的?
知道的這些,便也約莫有數了的。
隻花了十兩銀子,便買通了膳房的一個傳菜丫頭,唐嬷嬷隻等信兒回來,待伺候了自家姑奶奶用完了膳,那傳菜小丫頭便來了,唐嬷嬷趕了旁人,這才請那傳菜小丫頭進來當着姑奶奶的面兒回了話。
“莫怕,福晉隻是想跟你了解些個罷了,不會虧待了你,你在前院看見什麽便說什麽就是了。”
唐嬷嬷安撫了一句,又遞給了那丫頭一盞茶,隻管叫人坐下來慢慢說。
見福晉和唐嬷嬷這樣随和,那小丫頭也放松了不少,隻管将今兒瞧見的盡數說了出來,說來也幸運,因着那二位姑娘身邊兒沒伺候的人,貝勒爺便留她伺候二位姑娘用膳了,這十兩銀子便也不算白拿了福晉的。
“回福晉的話,貝勒爺身邊兒确實多了兩位姑娘,瞧着年紀約莫十六七歲,個頭不高,長得确實不錯,奴婢伺候了二人用膳,可要說是哪兒的人奴婢還真看不出來,總覺得處處都透着怪,不像是咱們大清的人。”
“一來她們不坐着用膳,是跪着用的,二來用膳前還得雙手合十的拜拜,再有便是打扮上奇怪了,雖衣裳看着尋常,可那頭發絕不尋常,奴婢從前是宮裏伺候的,也算是有些見識的,可着實沒見過她們那樣留頭的,連眉毛也剃了半截子,難看着呢、、、、、、、”
“她們從始至終也沒說過話,怕不是兩個啞巴來着、、、、、”
小丫頭幾句話頓時叫鈕祜祿明月和唐嬷嬷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小丫頭沒見識,可不代表她們沒見識,這二年大清開放通商,舶來品衆多,大清雖對外來書籍管控的嚴,可也不是一本都進不來的。
先前鈕祜祿映娆便買過一本子畫冊,是教人認洋人的,上頭還有内務府的簽,是朝廷想着開放通商過後,洋人來往衆多,莫叫人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們,着實太過失儀,便特地将周邊各國和通商國人等的大緻打扮樣貌都畫了下來,如此了解了,見慣了,便也不覺得怪異了。
然當時正值理舉興起,大家夥兒光顧着去尋娘娘和白大人寫的理學書了,這識洋人的書倒是無人在意了,她先前看到也是無疑,也是圖個樂子罷了,誰道眼下卻是派了用場。
鈕祜祿明月也不知如何跟着小丫頭,形容,隻管叫唐嬷嬷伺候筆墨,她稍給人畫了幾筆去。
“可是這樣的頭發?眉毛是蠶豆狀的?”
那小丫頭即刻點頭:“正是正是!福晉您見多識廣,可知道她們是哪兒的人?怎麽這樣不同着?”
鈕祜祿明月确定的人身份,倒不敢聲張了,這私藏洋人可是死罪,二阿哥還敢這樣收用真真要死,鈕祜祿明月哪兒敢挑明,隻佯裝着不甚在意的樣子笑笑。
“就是東邊兒靠海的人家罷了,不大常見。”
“好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隻管好好守護你的嘴,斷不可亂說知道嗎?”
小丫頭豈能不知道厲害,隻管點了頭去,唐嬷嬷另又賞了人二十兩銀子,可把小丫頭美的不輕,然到底拿着銀子不西心安,隻覺得多了,且都快走到門口出去了,這小丫頭又調頭回來了,另說出了一重大發現來。
“奴婢還有一事想禀告福晉,奴婢雖是傳菜的可咱們府上膳房人手不算多,平日裏還幫着擺擺盤什麽的。”
“府上主子不過您和貝勒爺罷了,倒也不多忙碌,隻是奴婢記不得自哪日起了,想來是前兩個月的事兒,前院兒用膳忽得豐盛起來了,頓頓都是二三十個盤子,平日裏貝勒爺可不過五六個的。”
“說來也怪,盤子多了也不見剩,今兒這倆姑娘也似是憑空冒出來的,總透着股子怪,貝勒爺身邊兒的公公又常來膳房打點,這才不見透出什麽消息來。”
“福晉您是好人,奴婢不能白收您這麽些銀子,這話您留心些,旁的奴婢是不知道了,這話也斷不會再說給旁的聽,您放心。”
說罷,這小丫頭便走了,獨留鈕祜祿明月和唐嬷嬷膽顫心驚,一頓便是二三十個盤子,怕是夠窩藏十來口子人了。
再者這銀子可從沒在公中的賬目上走過,平日裏凡是娘家給了銀子,她盡是放在公中的賬面上了,二阿哥随用随支,賬目上也有記錄。
二阿哥囊中羞澀,哪兒來的銀子去養活這些人,怕不是除了她鈕祜祿家,二阿哥另又搭了旁的門路,搭上了東瀛人的門路!
若真跟這些外族人有勾結,那眼下便不僅僅是奪嫡這樣簡單了,說厲害些,那便是賣國!
她鈕祜祿家直想得了從龍之功,做了朝廷肱骨,對愛新覺羅家可是滿心的忠義,哪兒想過夥同外國人去謀了皇位去,便是替二阿哥謀得了皇位,那還能是愛新覺羅家完完整整的江山嗎?
便是鈕祜祿明月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知道外國人不辭辛苦的潛伏至此,定然所圖不小,二阿哥無異于與虎謀皮,怕不是把自個兒買了還替旁人數銀子呢!
隻想到此事暴露,她們鈕祜祿氏被誅了九族,鈕祜祿明月便吓得一身冷汗,斷冷靜不得了。
還不知這事兒她阿瑪和兄弟們有沒有牽涉其中,看來明兒便是下刀子也得回娘家一趟了,絕不能因二阿哥被豬油蒙了心,牽連了她們所有人的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