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可都四月裏了,阿瑪要在京中布局,必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還得引人慢慢上鈎,許是年節裏能萬事俱備已然不錯。
再者這事兒要真是二阿哥或是三阿哥暗中籌謀,那他們定然更是不急了,阿瑪到底還是年富力壯的時候呢,哪兒容得下頭的阿哥們插手政事,他們一個個的都遭了罰,但凡還有幾分野心,定然不會貿然行事,私下裏且有得較勁兒呢。
“哥,你在京中務必多加小心,莫總我給你寫信,你也常我給寫着呗,别有了媳婦就忘了弟弟了。”
眼下想到該走了,富靈阿到底有幾分不舍,前路可泛着霧呢,他小小年紀頭一遭辦差便被阿瑪委以這般重任,心頭且忐忑着,平日裏有事兒他們兄弟倆總商量着來,以後便得多學着獨當一面了。
“放心吧,我定然三五天的就給你寄信,屆時可不管你煩不煩的,平日裏的事兒且都要跟你好好絮叨絮叨,等你回來了隻管住到我的府上,哥永遠在府上給你留着院子。”
景顧勒大人似的撫了撫富靈阿的頭,富靈阿小小的應了一聲兒,頭止不住的點,眼下可是說不出來什麽呢,他鼻尖兒酸得厲害,被景顧勒這般一哄,他竟有些想哭了。
可他都是大孩子了,哪兒還能跟哥哥撒嬌,豈不是叫人更不放心,富靈阿且忍着些,仰着頭咕咚咕咚喝了兩盞涼茶,這才将淚勉強壓了下去,之後兄弟倆用膳也在一道,晚上景顧勒都沒回去,同富靈阿抵足而眠着。
年甜恬這會子還不知四爺的決定呢,她昨兒一宿未眠,又親手殺了茉雅琪,已然不僅是身心俱疲了,骨子裏頭透着股子難挨,再加之四爺又叫蘇培盛給她點了些安神香,年甜恬這一覺直接睡了一天一夜,翌日一早四爺準備起身去上朝年甜恬才跟着醒。
迷迷瞪瞪的看着四爺穿衣,年甜恬緩了好一會子都還是困乏的,睡得久了反倒是不精神。
“可算是醒了,餓不餓啊,都一天沒用什麽,爺叫人給你煮了些紅棗薏仁粥,你先墊墊,莫用得猛了反而不舒服。”
四爺上前撫了撫年甜恬睡得紅撲撲的臉,頗有些不舍得松手,趁着年甜恬懵着,還順手捏了捏,年甜恬順勢靠着四爺,哼唧了好一會兒,又問了人,這才知道自個兒竟睡得這樣久。
早膳也是不想用了,幹脆同四爺一塊兒上朝去,她小年大人好久沒莅臨朝廷了,她一品大員的朝服可得見見光才是,四爺便隻管等着年甜恬收拾去,左右時間也來得及。
而後吩咐蘇培盛給小年大人包兩塊子糕點,餓了便隻管用,今兒說是上朝,實際上也不過是叫上幾個禦前大人和六部過來開開小會罷了,沒那麽多規矩,總歸是在園子裏,怎麽松快就怎麽來着。
也是趁着這回兒,四爺先跟年甜恬說了委派富靈阿去廣州瞧瞧的事兒,不過更深的用意四爺暫瞞着了,隻言叫孩子去使館見見世面,玩玩罷了,這事兒年甜恬一早便知道,也是同意了的,便也沒什麽不情願,隻是覺得時間忒急了些,怎得說去就去了,原不是打算明年再叫孩子出遠門兒嘛。
“咱們當初說的可是富靈阿什麽時候将那幾門言語學好了,便可許人出去,昨兒你歇着,富靈阿便向爺提了,且經了考教,孩子還真學得很是紮實,他既是想去曆練眼下也不是不可,等他玩夠兒了自然就巴巴的回來了。”
四爺給年甜恬正着衣冠,細細的又解釋了一句:“你若一個勁兒的攔着他,他反倒心裏日日惦記着外頭的好,阿哥嘛,多是不願拘着規矩的。”
年甜恬點了頭去,這會子收拾好了,也不多言,隻管同四爺一并去見了諸位大人。
除了富靈阿之外,四爺還派了兩位内大臣和戶部、刑部的大人跟着,另還有十三爺的嫡次子弘皎、十七爺允禮、十八爺允祜,這三位皆是同景顧勒和富靈阿玩的好的,如此陪着富靈阿去了,幾個孩子也不寂寞。
四爺另還點了圖克坦親自帶護衛富靈阿,光是帶過去的親兵侍衛便二百人,再叫富靈阿攜天子劍,這權力不可謂不大,随行的奴才倒是不多,不過是富靈阿尋常身邊兒的幾個奴才罷了。
年甜恬見如此安排自是疑惑,若隻是出門遊玩,這帶得人也忒誇張了些,再者廣州還有她二哥呢,還能叫富靈阿受委屈了不成,然當着一衆大人的面兒呢,年甜恬倒是不好問了四爺,隻管暫時應下,回頭再細說了去。
不過眼下事兒稠,除了安排富靈阿出行之事,眼下大清大力發展更是重中之重,四爺和年甜恬且操心着,雖要說的不過三四件事兒,可個個不是什麽好商議的,從辰時一直說到午時都沒完。
四爺留了諸位大人用膳,用罷稍歇個一兩盞茶的功夫又開始議事了,年甜恬全程聽着說着,一來二去也忘了問四爺富靈阿的事兒。
第二日孩子又該出發了,當額娘的隻顧着給孩子收拾細軟了,真真是顧不上旁的了,如此匆忙的送了富靈阿出發,瞧着小孩兒同車隊漸漸走遠,年甜恬心頭空了一塊兒似的不舍着,可想着孩子總有放手的時候,便也強壓着自個兒的想念,隻盼孩子這一路平安。
富靈阿既是要做了四爺的眼睛,那必不能太引人注目了,具體些,該是說不該惹人防備了,如此這一路行走便隻管慢慢來,邊走邊玩着,叫當地官員真覺得六阿哥是攜各位出來松快的,不抱着什麽特别的目的。
富靈阿幾乎是一城一停留,天兒好了便同弘皎和允禮幾個騎騎馬追追風,若是天不好便在馬車裏玩玩葉子牌什麽的,這一路上且閑着,若是依着尋常跑馬,從紫禁城至廣州至多跑個七八日便到了,可一行人邊走邊玩兒,竟是用了二十多日才到了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