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囑咐的聲兒低,然年甜恬近來心裏藏着事兒呢,覺輕,還是被四爺說話的聲兒吵醒了,躺着聽了好一會子這才知道是去園子上的,再聽後頭四爺那句關切她的言語,說近來忙碌,這回可得叫你們娘娘好好歇歇,年甜恬心中不由泛暖,便也懶得日日在些個煩心事兒上糾結了。
若尋不到茉雅琪便不尋了,總歸這人若是藏着壞心,之後定然會蹦到她跟前兒來,平日裏叫身邊兒的人多警惕些就是了,再說茉雅琪能有什麽可怕,她還能有什麽本事與她抗衡不成,以前不成,眼下就更是不成了。
這天天太把茉雅琪當回事兒了,反而是自個兒吓自個兒,她和孩子們出入素來跟前兒有奴才護着,着實不怕茉雅琪發難。
想通此處,年甜恬心中也忽地放下了擔子去,原一直怕茉雅琪對孩子們不利,這才日日緊繃着,可老話說得好,隻有這千日做賊的沒有着千日防賊的,且日日提着心怕是沒防着茉雅琪呢,反倒是先将自個兒給弄得心力交瘁了。
翻了翻身兒,年甜恬也不由得笑自己小題大做,也就是她同茉雅琪有這麽層關系她才如此防備,說是防備茉雅琪,倒不如說防備的是自己太過良善的心,防的是自己的識人不清。
現在想來是不會了,這麽多年了,她便是不爲自個兒學些長進,也得爲孩子們長進些,斷不可對人處處心軟了。
下了這決心,年甜恬心境也随之一變,着實輕松了不少,且見時辰還早,天都沒亮大亮呢,便隻管繼續補眠,一翻身兒便很快睡着了去。
年甜恬再醒便是被啓明和瑤光叫醒的了,倆小孩兒知道要出去玩兒了着實激動的不得了了,不過一個早膳的功夫,一會兒拉着年甜恬問可帶這個,又問可帶那個,不過是出趟子門,恨不得将自個兒平日裏玩的用的盡數帶去,直到年甜恬說了園子裏什麽都有,兩個孩子才收斂些。
這臨出門的前一晚,倆小孩兒更是激動的睡不着覺,年甜恬和四爺可陪不得孩子們熬,便隻管叫跟前兒的奴才們看着些,他們早早的歇了。
晚上鬧得過了頭,啓明和瑤光自是起不來,皆是被抱着上了馬車,睡了一路,到了圓明園這才勉強醒。
四爺和年甜恬在圓明園住的時候可不短,再來已是習慣,景顧勒和富靈阿也沒什麽稀奇的,稀奇的唯有幾個小孩兒罷了,啓明、瑤光、福沛、福惠,還有十三爺家的幾個小的,皆是連連驚呼。
瞧見他們這沒見過世面的小樣兒,四爺和年甜恬一衆直樂,隻管叫奴才們跟緊些,随孩子們一塊兒四下跑跑看看吧,四爺則是同十三爺說那興修水裏的事兒,年甜恬便隻管同兆佳氏四下逛逛。
眼下國泰民安的,四爺和十三爺要商議的事兒也不多,除去隔一日一上朝之外,餘下的時間多是年四爺攜年甜恬、十三爺攜兆佳氏,他們四個在一塊兒好好逛逛玩玩。
若是下雨便賞雨作畫,若是天熱便在廊下吃茶,時不時的還一塊兒打打葉子牌,着實是難得的清閑。
然再怎麽清閑也清閑不長,這一個月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家夥兒都還玩的沒盡興呢,十三爺就要去帶人勘探了,兆佳氏操心着十三爺和蘇合泰,年甜恬操心着景顧勒,一時間竟還有些不舍得他們走。
尤其是對着孩子們,想着孩子們頭一回出遠門辦差,着實操心的很,怕孩子吃不好睡不好,怕孩子們受了傷,然她們當額娘的早晚有放手的一天,便隻管忍着思念,好好給孩子們多制備幾件厚實的衣裳,免得天兒冷了受凍。
“要不你再将小德子給帶上吧,隻帶着陳進忠能成嗎?他也不過比你大那麽一點兒,額娘隻怕他照顧不好你。”
明兒一早就出發了,年甜恬少不得将景顧勒叫到跟前兒來細細囑咐幾句,這一籮筐的話沒說完,年甜恬又想着給景顧勒多添個人了。
景顧勒拉着額娘的手直樂,他什麽囑咐皆可應下,不過這多帶些人卻是不必了:“額娘,兒子如今可不是弟弟妹妹們那般年紀了,先前跟着元大人在順天府辦差的時候,兒子也時常自個兒一個人,連陳進忠也不叫跟着,這不是也把自個兒照顧的好好的。”
“再說了,小德子可是您身邊兒得力的,若我帶走了,您跟前兒可不方便了,左右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兒子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給給您帶各地的特産,您念叨着吃食便是了,可甭日日念叨着我。”
這話說得年甜恬不好意思極了,且景顧勒這話說的,好似她多貪吃一般,佯裝惱怒錘了錘景顧勒的肩膀,景顧勒笑着也不躲,隻管接着額娘的各種關切去。
“你這沒大沒小的額娘可是管不住你了,回頭給你尋個媳婦來管你,不聽話就擰你耳朵,看你還厲害不厲害了。”
年甜恬一拿這個打趣,景顧勒臉色面上便飄了兩團子紅,這個大個子竟臊得擡不起頭,年甜恬心下意外,怎麽這孩子反應這麽大,莫不是不消得她給尋媳婦了,這孩子自個兒有了喜歡的。
“額娘,我要什麽媳婦兒啊,兒子有您擰耳朵就夠了。”
年甜恬哼哼笑着,真擡手輕輕擰了小孩兒一下,她可不信景顧勒沒什麽情況:“且看你都臊成個什麽樣兒了,像是個待嫁的小姑娘似的,臉上的色兒堪比六月花了,還想瞞額娘到什麽時候,快說吧,哪家的姑娘,額娘先給你占着去,免得被别的臭小子搶了先。”
景顧勒抿着嘴唇兒不想承認,可耐不住額娘的催促,隻得紅着臉說了心裏喜歡的那位。
“兒子喜歡的是察哈爾總管李保榮的嫡長女富察映娆,因着她喜歡吃杏子,她兄弟總叫她杏兒,若是高興了,便叫她甜杏,若是惱了,便得一酸杏兒的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