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六口熱熱鬧鬧又吃了茶用了點心,末了都二更了還沒歇的意思,隻管在一塊兒坐在廊下賞了月,說來也巧了,今兒正好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他們一家子也正好團圓了。
四爺和年甜恬白日裏睡得說了,夜裏難免精神,可孩子們皆是累了一天了,兩個大點兒的還算能撐得住,兩個小的早不成了,賞月的時候便一個勁兒的點頭,末了一個窩在年甜恬懷中,一個窩在四爺懷中睡着了。
四爺心疼孩子,當即囑咐人将東配殿收拾出來将孩子抱過去,先安頓好閨女,撫了撫閨女的小肉臉兒,這才安頓了兒子,之後便也不許景顧勒和富靈阿跟着熬了,且催着人去西配殿沐浴歇息。
如此打發了孩子們,四爺和年甜恬才得了會子獨處的機會,月下對飲雖是不錯,可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喝酒的料子,隻得一塊兒飲些淡茶罷了,細細的說着之後的打算,一直過了四更才歇下。
然兩個人還未睡熟,忽地外頭想起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四爺皺着眉還未坐起來出聲兒問一句去,便聽蘇培盛的聲兒傳來。
“萬歲爺,怡親王病倒了,眼下叫人低了帖子請太醫,奴才細問了些個那報信兒的奴才,說是怡親王晚膳前便有些不妥了,吐了好幾遭,原都以爲是王爺不勝酒力的緣故,可誰知道二更的時候便已然叫不醒了,先前生怕驚動宮中,便一直着府醫瞧的病,眼下是實在沒法子了,這才請了太醫過去。”
四爺一聽這個哪兒還躺得下去,忙翻身起來,飛快的自個兒套了衣袍去:“怎能如此大意,且都病了還怕什麽驚動!蘇培盛傳朕的令,叫整個太醫院的人盡數過去給怡親王瞧病,若看不好,太醫院也不必留了!”
四爺真真是惱了,他這個十三弟什麽都好,可就是忒不将自個兒的身子當回事兒了,隻爲處處給他分憂,爲了大清宵衣旰食,年紀輕輕便白了頭,如此積勞成疾不被病氣入體就怪了!
白日裏在宴上他還細細的拉着十三弟問了身子可還康健,十三弟是一個不好都不肯說的,隻言不過是近來多操心了些罷了,回頭好好補養兩日便是,誰道着還沒來得及補養便病倒了。
四爺急得要命,可越是急着手便越是不聽使喚,連盤扣竟都系不上,末了真真是惱了,直想幹脆扯了這身兒麻煩皮光着出去算了,到底還是年甜恬上前給四爺飛快的穿好衣裳,先喚了小桂子巴彥幾個護着四爺去怡親王府上,她也緊忙收拾了些個,帶着人緊随四爺之後。
翊坤宮這一鬧,景顧勒和富靈阿也醒了的,景顧勒見阿瑪額娘俱慌了神兒,哪兒能放心他們二人過去,便也執意要跟着些。
“額娘,讓兒子跟着您吧,兒子時常去怡親王府,這路怎麽走最是熟悉不過了,兒子給您駕車,這黑燈瞎火的最是不能着急。”
景顧勒此言一出,富靈阿也着急着想要跟着去,倒不是他湊熱鬧呢,着實是這二年沒少受了他十三叔和十三嬸的照顧,且聽十三叔病了,他自是關切非常,這覺也是真真睡不下去了。
“富靈阿,額娘請你留下來照顧你弟弟妹妹們可好?額娘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可額娘若将你們都帶過去隻怕照顧不到,可若單單将啓明和瑤光放在宮中又不放心,你幫額娘看着些吧,等明兒你哥哥回來了,再替了你看護的職責可好?”
雖是這緊急關頭,可年甜恬隻以說出這不放心的話便引起了景顧勒和富靈阿的注意,先前額娘同阿瑪這一出遠門便是兩年,也沒見得說過這不放心的話來,怎得這一回宮便不放心了呢?
二人心中皆是浮現了些個警惕,這關頭兒倒也不好細問,富靈阿便隻好好應下,當即便去弟弟妹妹的房中了,伺候的人俱換成翊坤宮的老人,旁的是一概不用。
景顧勒瞧着年紀還尚小的弟弟,便也不大放心,隻管将自個兒的貼身奴才陳進忠留下聽吩咐,再加之芙蓉碧荷幾個俱在,這翊坤宮上下想來也不會出了什麽事兒了。
且安排好了翊坤宮,年甜恬和景顧勒緊忙叫人套了車往怡親王府趕,小德子駕車,景顧勒便坐在車裏好好問問額娘那句不放心是何意,他眼下也不是小孩兒了,合該替阿瑪額娘分憂,替阿瑪額娘分擔些個。
再加之今兒從陳進忠那兒得來的小宋公公的投誠,他着實不能不謹慎。
“額娘您莫瞞着兒子,有什麽您隻管說,您都護着兒子這麽些年了,也該兒子護着您了,您不說兒子也知您約莫是二更那會子出去了一趟,回來便似是藏了心事,您要是還瞞着兒子回頭就問翡翠姐姐、問紫檀姐姐去,再不成兒子就告訴阿瑪,我們爺倆兒一塊兒問你去。”
年甜恬壓了壓急切瞥了景顧勒一眼去,沒好氣的訓人:“你翅膀硬了,眼下都學會拿你阿瑪壓我了。”
景顧勒瞧着額娘的臉色便知她斷沒生氣的,隻是面上稍有些過不去罷了,也怪他話說得太急,他看得出來額娘是有些顧慮的,他合該尋個機會心平氣和的問,而不是現在略有些咄咄逼人,這會子少不得挽着額娘的胳膊說說軟話,求額娘原諒些個。
“額娘,念在兒子一心爲您分憂的份上,您别怪兒子說話急了些、、、、、、”
年甜恬輕歎一口氣,到底受不住兒子這般說話的,叫人坐好了,這才一五一十的說了那些個陳年舊事。
景顧勒哪兒知道額娘跟了阿瑪前還有這一劫,且聽着都替額娘惱着。
且不論那阿克丹是真心想帶額娘走,還是救一門心思想壞了額娘的名聲,且先說着劫人的手段救不成,先帝爺已然給阿瑪額娘指了婚了,便是額娘沒進門兒,那也是天家的媳婦,敢動天家的人,且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着實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