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手倒也不能貿貿然的尋,必是得忠心可靠又正直的人手參與進去,斷不能尋了把持不住本心的,更得機靈些,知道随機應變。
可四爺雖是了解朝廷諸位大人和宗親辦事的本事,卻是不了解人私下裏如何秉性,誰家府上有幾房小妾?怎麽來的?四爺他一個當萬歲爺的也沒功夫和興趣知道這些,這尋人的事兒且得按下心中的急切,慢慢圖之。
萬不能誤打誤撞的正好尋到了原就參與這買賣的人,那可盡叫人當猴耍去了。
若選人扮作買家也不能隻尋一個,許得好幾人齊頭并進,如此消息整合着才來得周全,眼下怡親王監理朝政,人又是最最得四爺信任的,四爺便叫人給怡親王送了信兒去,詳實的寫了揚州瘦馬一事,叫人暗中注意着些京中的動靜。
至于天鎮四爺和年甜恬是呆不得了,隻管叫達春帶人随機應變着,務必盯緊了京中的買家,将那些被強擄來的清白女子和少年盡數救出來。
他們二人則稍改了方向去,先往江南走走看看,既是那瘦馬的行當是在江南興起的,想來在江南也能打聽出來些旁的消息,涉事的鹽商務必查清拿下,總歸要盡快将此事了結了,斷不能叫此等惡行荼毒更多無辜的百姓。
大清能有眼下的繁榮除了強兵悍将的維護,便是靠着大清兩萬萬百姓的辛勤和努力造就的,民生已然如此艱難了,富貴者不體察百姓之苦反而日益壓榨着,若眼下不管,作惡者必遭反噬,大清也定然爲之傷痕累累。
憑什麽叫這些蠹蟲毀了百姓的好日子、毀了大清的坦途,凡站在百姓和國家對立面的,必是不得好死!
如此安排妥當,四爺即刻帶着年甜恬便出發了,眼下他們在山西大同府,且直接南下,過河南開封府、南陽府至宜昌便算邁入江南的地界兒了。
江南甚大,宜昌以東,長江中下遊以南,南嶺以北的廣大地區都算是江南,若是就這麽無頭蒼蠅似的打聽那瘦馬的消息便如大海撈針一般,便是花了整年的時間想來也沒什麽進展,不過四爺既是帶着小格格來江南了,必是不會無的放矢。
二人舍了黃家的身份,且在開封府便搖身一變成了做首飾生意的富商,另又借了怡親王府上格格石佳氏的名頭,有了滿軍旗的身份。
那石佳氏的阿瑪就是怡親王手底下的人,此人最是忠心不過,也正巧就兩個女兒,一個在怡親王府上,一個低嫁了,随女婿肖英在開封府做些買賣,如此正好叫四爺和年甜恬頂了身份去,雖是下三旗的,可滿人到底還是比漢人的身份高些,此身份在外行走也方便不少。
隻不過這次年甜恬可不是扮爲女子了,而是成了四爺的弟弟肖二爺,翡翠則扮作肖二爺的側室,還喚做翡翠。
爲了吸引些個人伢子注意,四爺一行人整日奢靡打扮着,便不說此行唯一的女主人翡翠了,渾身金銀堆砌着,若立在陽光下那耀眼的光着實叫人睜不開眼,且說四爺和年甜恬,雖是一貫的男子打扮,可那十根手指頭上少說也得帶五六個戒子,有金的有玉的,瞧着着實不倫不類得緊,一副人傻錢多的樣兒。
除了打扮,一行人行事也着實高調,随手一打賞便是金銀锞子,另又叫人将伺候年甜恬的丫頭們給送來了,芙蓉、碧荷、紫檀也盡光鮮打扮着充門面,巴彥和粘杆處的兄弟們也過了明路,成了護衛。
蘇培盛便是管家,穿着上雖是不顯,可一笑便露出一顆金門牙來,四爺特意叫人給蘇培盛做了個貼金的,可方便拆卸的那種,蘇培盛剛開始兩天還美滋滋的呢,動不動的就露出他那大金牙來,着實滑稽好笑得很。
可到底是沒這個享福的命,沒幾天的功夫,蘇培盛嘴皮子裏頭都被那金牙殼磨出來個泡了,着實苦不堪言,吃飯喝茶都痛着,爲此蘇培盛還瘦了二斤呢,且行這一路,直到到了宜昌才算是适應過來。
如此假扮着,一路上肖大爺和肖二爺又時常帶人出入煙花巷柳之地,還真吸引了不少抱有目的之人,人伢子着實不在少數。
可四爺一一見了篩選了,皆是沒有那瘦馬的信兒,唯有當地一頗厲害的老鸨子有些門路,雖她手上沒瘦馬,卻是認識外頭專培養瘦馬的人,還給了四爺和年甜恬一信物,直言去宜昌隻管拿着這信物報了她晚娘的名頭,價格定然比同行低廉些。
當然,這信物也不是白給的,是四爺和年甜恬花了足六百兩銀子買來的,可把兩個人給心疼壞了,偏面上還得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來。
信物到手,四爺和年甜恬攥在手裏翻來複去的看也沒看出什麽名堂,不過是一根普通的金簪罷了,頓時覺得他們許是被晚娘給騙了,越想越是覺得虧,這都走出去半個月了,四爺和年甜恬又叫巴彥等人扮作強盜往晚娘那兒走了一趟,拿回了些個銀子這才不那麽肉疼。
眼下不知晚娘說得可作數,二人隻得試試,且到宜昌的當晚,二人便去了此地最大的尋歡場——水仙坊。
江南着實是富庶得很,銀子多了,自然巧思和花樣也多,這水仙坊真真是不得了,建得比紫禁城的宮殿還大氣華麗,且引了溪流入坊,進門都是坐船進去的,四爺和年甜恬如同鄉巴佬似的,從進去那一刻眼睛幾乎就沒眨過,看哪兒哪兒新奇,見什麽都要問,掌船的還是漂亮的小少年,便是忍不住出聲兒笑話了,且都不叫人生了什麽惱意。
“二位爺這是打哪兒來的啊,不是奴不敬,奴得提前跟二位爺說好了,隻坐上奴這進門的船就得五十兩銀子的辛苦費了,若想見了哥哥姐姐們且是奴這個數十倍不止呢。”
年甜恬笑了笑,風流之姿盡顯,這一路上裝纨绔子弟裝慣了,這會子直接抛給那小奴一金元寶,還順手執折扇挑了挑那小奴的下巴:“你這辛苦費是隻辛苦掌船嗎?就沒點兒旁的樂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