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昐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如此氣憤過了頭,四爺反倒是平靜下來了,倒不是全然接受,而是壓根兒就不當二阿哥是他的阿哥了,如此也能少因爲這些腌臜事兒氣了自個兒。
弘昐戰戰兢兢,饒是剛剛已然聽宋太醫說罷一遍了,這會兒仍舊接受不得,忙不住的一個勁兒的朝皇阿瑪磕頭,求皇阿瑪聽他解釋。
“皇阿瑪,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不該對跟前兒的人起了心思,更是不該明知規矩不可爲而偏要爲,兒臣真真是一時想左了,當時也是真真的喜歡秋月。”
“這一切的罪兒臣都認,隻是這孩子着實認不得,兒臣再怎麽大膽也不至于失了智,不至于未同福晉大婚時便有了孩子,故而回回都盯着秋月用了避子的湯藥,那避子藥兒子是叫跟前兒的小高公公買來的,熬制也盡是下頭的人經手,着實不該出了這般岔子。”
“說句不中聽的,那秋月能有母憑子貴的心思,想來定然算計籌謀已久,那孩子真真不一定是兒子的,兒子先前素來信賴秋月,隻覺得她是個頂好的姑娘,可今日一事才看出了秋月并非兒子想的那般簡單,兒子認罰,可也着實不願認秋月,認孩子。”
二阿哥已然不做他想了,這事兒他認了栽,之後是被皇阿瑪厭惡也好,還是落得不敵弘曆的結局也罷,隻要這事兒能安穩的過去,隻要這皇子的名頭能暫且保住,那他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總歸弟弟們年紀還小,他有的是時間叫皇阿瑪瞧着他如何改過自新。
可若是皇阿瑪有意保住秋月和孩子,這恥辱他便一輩子都洗不幹淨,且甭管過了多久,但凡皇阿瑪瞧見他和秋月的孩子,就會想起來他當年做的錯事,皇阿瑪便也一日不會原諒他。
隻要秋月死了,孩子死了,這才能徹底保全他二阿哥。
雖說是虎毒不食子,可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與其叫孩子生下來受人白眼,倒不如以死來全了他這個做阿瑪的,倒也不算是這孩子白來人間一遭,要怪就怪秋月這個做額娘的吧,若不是秋月自個兒有了小心思,他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
他也曾想過跟帶着秋月好好過日子,以後生一群孩子的,可惜在秋月做出利己行爲的那瞬間,他們便已然沒有什麽以後了。
秋月能爲了自保不惜毀了他二阿哥的名聲,那他二阿哥自然也做出冷血之事,看看到底是他的命金貴些還是秋月肚裏的孩子更金貴些。
二阿哥心中冷漠至極自私至極,可面上卻是全然沒表露出來,隻不住的流着淚,好似多後悔一般,雖是如此作态顯得他不像個爺們兒,許是更叫皇阿瑪瞧不起他,可同時也叫他的話更可信了些,臉面不臉面的如今也顧不上了。
四爺對二阿哥的話沒直接表态,隻又問了蘇培盛,問這秋月是誰派來二阿哥身邊兒伺候的,二阿哥雖是過火,可斷沒那個權力決定身邊兒奴才的去留,二阿哥這般放肆,怕不是也有人在背後撐腰的緣故。
蘇培盛早已查明,這會子隻管一五一十的回了話:“啓禀萬歲爺,二阿哥身邊兒的奴才盡是承乾宮齊嫔娘娘派去的人手,秋月原先亦是齊嫔娘娘的二等丫頭,前年的時候派來專伺候阿哥針線的。”
四爺一聽,心中着實沒什麽意外之感,平日裏甭管是後宮瑣事還是阿哥所,俱是小格格在管,這麽些年來小格格日日提着心,不敢有一絲差錯,然二阿哥小格格是管不得的,齊嫔且将二阿哥的事兒攬得緊緊的,如此出了事兒,果真同齊嫔脫不開關系。
真不知齊嫔是如何想的,便是再怎麽疼愛二阿哥也得有個度,二阿哥且都要成年了,還須得事事叫額娘過問着嗎?旁的阿哥們爲何不消得宮女伺候針線,唯二阿哥需要?
怕不是真正需要的不是二阿哥,是齊嫔覺得二阿哥需要罷了。
事态一步步發展至此,全賴齊嫔的溺愛所緻,也全賴二阿哥的自制極差,怨不得旁人。
四爺不再問旁的了,更是惡心着二阿哥那哭哭啼啼的樣子,他的話俱不可信,至于秋月的去留還得叫人細細查驗,便不消得二阿哥多嘴了。
“傳朕的令,二阿哥罔顧規矩,釀成大禍,自今日起不必同兄弟們一并讀書,即刻回宮,日日于太廟抄經自省,在祖宗面前認錯去,若無傳召不得歸。”
“齊嫔李氏,斷無教導阿哥之質,溺愛成性,于天家子嗣毫無助益,即刻褫奪封号,降爲答應,挪至景仁宮自省,無召不得擅出。”
此一句無召不得歸,直叫二阿哥心涼了大半截兒,若皇阿瑪一直惱他或是幹脆忘了他了,那他豈不是到老死也隻是二阿哥,他甯願皇阿瑪罰他闆子,如此還可看出皇阿瑪對她有幾分在意,眼下竟是連打都免了的,隻是拘着他,連帶着額娘也降爲答應了。
如此一來,他一個答應的阿哥,遠離是非和兄弟們的阿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被皇阿瑪想起來,怕不是一年裏隻有在皇阿瑪祭祖時才能見他一面,這一面能不能見成還兩說呢,去年且都是怡親王代皇阿瑪來祭的祖。
二阿哥不光是心涼,身子也跟着失了力氣,倒也是這會子了,他才知道以前被皇阿瑪厭惡是多麽難得,瞧皇阿瑪眼下冷靜的樣子,竟是連一絲絲生氣的神色也無的,皇阿瑪是真的不想認他了。
二阿哥眼淚還簌簌的掉,被人架出去的時候幾乎不能自個兒走,他想求皇阿瑪原諒他些,可若是再求隻怕皇阿瑪更是不想再見他了,二阿哥隻得哭着忍着後悔着罷了,連前路也不知該如何打算了。
二阿哥被飛快的送上了一頂不打眼兒的小馬車中,不消得叫人綁起來看管,二阿哥已然暫時失了鬥志了,軟塌塌的如同一坨子爛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