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下節還是額娘的課逃就逃了,知道他是送二舅呢,想來也不會責怪他,景顧勒想到這兒了便也幹脆拉着弟弟送二舅一段路去。
倆小孩兒一左一右拉着二舅的手,便是有奴才瞧着也不避諱,什麽阿哥不能同臣子親近,這可是他們親二舅,便是不親近那外人也不會認爲他們舅甥不親近,那索性不瞞着了,他五阿哥六阿哥就是和舅舅關系極好。
景顧勒逃課逃的一絲心理負擔也無,送完了二舅還走遠了一趟将弟弟送到九洲清晏,富靈阿眼下雖還不到讀書的年紀,可他素來喜歡學各種各樣的語言,便日日也抽出一二時辰來跟着先生好好學一學去。
今兒跟着恭妃學朝鮮話,明兒去洞天深處跟着諸位大人學蒙語滿語,後日又請了郎世甯這般洋大人來學洋人話,難得他學這麽多還能分得清清楚楚的,日日進步也極大,雖還不擅書寫,可說起來也很是了不得了。
如此來回跑了幾趟,景顧勒這才回了洞天深處尋了額娘,想着一會子該午膳了,他今兒不想自個兒用了,想同阿瑪額娘一并用的,可等他見着額娘,對上額娘忍着怒意的神色,這才稍知道怕了些。
“額娘,兒子、兒子剛剛去送二舅了,未來得急知會您一聲兒,且都是兒子的不是,兒子不該逃學的。”
景顧勒哪兒能不知道自個兒錯哪兒了,認錯認得極快,年甜恬神色稍緩,可這破孩子自小逃課,眼下都大了竟還不知悔改收斂,着實對教書的諸位大人不敬,今兒還敢逃她的課,若她不依着規矩罰了景顧勒,以後還如何在其他阿哥面前立威?
年甜恬繃着臉,并不吃景顧勒認錯這一套,反而問:“這是什麽地方,你該叫我什麽?”
景顧勒當即收了收面上的讨好,許久沒挨額娘的訓了,他竟得意忘形至此,且忙改了口去:“年大人,都是我的不是,依着規矩,年大人合該罰我十個手闆子,還請年大人責罰。”
說罷景顧勒便顫顫乎乎的,伸出了自個兒的左手來,手心兒朝上,等着額娘來罰他,年甜恬雖也不忍,可眼下當着一衆阿哥們的面兒呢,便是再不舍得也得打下去,不僅要打,還要狠狠的打,誰叫景顧勒自個兒不守規矩呢!
年甜恬一言不發,狠了狠心,且攥着戒尺便打了下去,一連十下,一次不落,十下打完景顧勒疼得眼淚已經在眼眶子裏打轉兒了,年甜恬這個做額娘的亦是心疼的要命,可偏得秉公,不能馬上關切了景顧勒去。
且先叫景顧勒坐回去,等年甜恬将這功課布置下去,下了學,出了洞天深處,年甜恬這才紅着眼睛拉着景顧勒尋了一僻靜處,好好看看小孩兒手心兒上的傷。
“知道你舍不得你二舅呢,可你好歹提前說一聲,叫允祁幾個給你帶個假也使得啊,偏就一聲不吭的走了,額娘原想偏袒你的隻當視而不見去,可誰道二阿哥竟是特特站出來問了,這叫額娘如何回答,不得已,隻能罰了你。”
“你莫怪額娘狠心,你且吸取着教訓,以後做事定然要周全着,莫再給人留下什麽話柄了,你大意之時便是旁人得意之時,平日裏總道你聰明着,可不警醒再聰明也不成的。”
年甜恬邊抹淚便給景顧勒上着藥,隻這麽十下打下去,景顧勒小手心子都一道一道的紫起來了,且不知要疼幾日才能消下去呢,年甜恬邊給景顧勒呼着邊掉淚,越瞧越難受的。
景顧勒受罰的時候沒哭,手上的疼痛他也能忍,唯獨受不住額娘這般落淚難過的樣子,小孩兒也險些忍不住淚,且一個勁兒的憋着,用沒受傷的右手細細擦了額娘面上的淚去。
“額娘您别難受,兒子不疼,今兒是兒子錯了,兒子隻顧着同二舅說話玩鬧呢,竟是忘了您的無可奈何,以後兒子再不會了,兒子定然警醒着,再不叫人如意了去。”
“還請額娘放心,兒子知道眼下自己年紀還小,不是同二阿哥鬥的時候,他眼下對兒子的一切都源于嫉妒和不滿,這一筆一筆的兒子都記在心裏,不會沖動行事叫您爲難,等兒子長大了,有的是時候叫他知道什麽是後悔呢。”
年甜恬收了收情緒,也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抱了會子景顧勒便罷,眼下二阿哥越發的咄咄逼人了,時不時的做出些個挑釁的行爲來,且早晚同齊嫔和二阿哥來個了斷,眼下景顧勒能按的下心思,能有此覺悟也是好的,隻是到底辛苦景顧勒了,小小年紀便過得這樣累。
“唉,不說這個了,同額娘一塊兒回去用膳吧,今兒額娘叫人做了你喜歡的太極芋泥,平日裏總不許你吃太多甜的,今兒額娘都依着你好不好。”
景顧勒忙笑着點頭,謝了額娘去,另又問了身邊兒的小德子,午間可做了清蒸鲈魚,額娘是極愛吃魚的。
母子倆一路上說說笑笑,誰也沒再提那些不開心的,且等着一家子人坐在桌上用膳,四爺瞧見景顧勒手心兒裏的傷少不得問了幾句,一聽說景顧勒是上自個兒額娘的課上不老實了,當即便也沒什麽同情了,直言合該如此罰了。
敢難爲他媳婦?便是親兒子也不成。
一頓飯沒用完,景顧勒又得了雙倍練大字的功課,正好傷了左手,下午不方便練騎射了,練大字卻是不耽誤的。
景顧勒認的心甘情願,隻是心中對二阿哥的不滿又多了些,雖是眼下還不是正經對付人的時候,可給二阿哥添些亂子還是使得的,景顧勒頃刻間便有了主意,便等着時機了。
如此日子過得倒也快,且等着四爺和年甜恬再見了郎世甯大人,便是那《雍正帝後圖》完工的時候了,郎世甯大人是寫實派的,一副一人高的畫作那叫一個精細雕琢,連發絲都清清楚楚,竟不比照片差到哪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