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着皇貴妃娘娘提起度數之學的侃侃而談之态,對着娘娘說起在上書房當差的趣事,無不瞠目結舌,心裏也不知是失望還是茫然,一時間心頭紛亂,難過之感竟先蹿上的眼眸和鼻尖兒,直叫人眼熱鼻酸,比被小年大人拒絕了還要傷懷。
爲何小年大人能時常在後宮中行走?爲何小年大人同後宮女眷往來也無人指摘?爲何小年大人同皇貴妃娘娘長得這樣相似?這種種疑惑今兒盡得解開,這兩種身份分明是一個人的!
唐貴人和海答應心神恍惚着,紅着眼圈兒憋着淚,雖是傷心至極,可總不能當衆痛哭起來,原将皇貴妃娘娘當作小年大人喜歡已然夠沒臉的了,若再當衆落淚更是失了體面了。
偏年甜恬隻顧着給郭常在和吉答應講考試出題範圍呢,并沒有注意到下頭唐貴人同海答應的神色,末了二人忍了一時半刻,唐貴人實在坐不下去了,起身直言自個兒身子不适,告了辭去,海貴人也緊随其後,亦是說自個兒身子不妥,改日再來請罪。
二人這一站出來,年甜恬這才看向二人,心下還奇怪着呢,明明平日裏除了懋妃和恭妃外,就數這二人最是同她要好了,但凡來請安,每每都恨不得留下說一天的閑話,一日不見都不成的,今兒怎得走得這樣早?
“妹妹們身子哪裏不适,可要緊?我這便給你們請了太醫來。”
隻說罷這話年甜恬便後悔了,她對着二人似幽怨似賭氣的眼神兒,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隻顧着給人宣傳參加度數之學的考試去了,竟是忘了她身上還披着小年大人的馬甲呢!
偏她騙人感情還不是一日兩日了,她和小唐是自去年七月裏就“好上”了,時至如今四月裏,已然騙了人家将近的功夫了,同海答應“好上”雖是稍晚于小唐,可至今也有小半年了。
雖說是二人先誤會她在先,可此間她又是跟人拉拉小手又是收二人給的“心意”,前段時日都發展到書信往來了,叫人如此逾矩,騙人感情可盡是她年甜恬的錯。
一開始年甜恬倒也糾結過,可後來越玩越大便也走不得回頭路了,偏近來又忙活得緊,年甜恬竟都忘了自個兒在人前兒還有另一身份在呢,今兒掉了馬甲,惹人惱她恨她實屬不虧。
唐貴人和海答應還要體面呢,年甜恬自是給她們體面,猶豫了會子,到底還是先叫二人回去了,之後年甜恬也沒心思留旁人說話了,直将衆人都借故打發了去。
恭妃是個精明的,自也知道她年姐姐之前裝男人騙下頭妹妹們芳心的事兒,且見年姐姐敗露身份,她臨走時還好一番的笑,正巧那唐貴人住在她鍾粹宮呢,恭妃直壓着聲兒湊上前問了她年姐姐一句。
“姐姐可需要我從中說和些個?其實姐姐敗露了倒也不必如此自責,誰叫她們眼拙又守不住心來着,說來姐姐男子打扮雖是俊俏極了,可真把姐姐同男子放在一塊兒比較了還是很有些差别的,偏她們看不出來,還對着姐姐春心萌動,姐姐不過是順勢而爲,如今她們傷心了可怨不得姐姐。”
年甜恬輕歎,知道恭妃是無條件的向着她呢,可這事兒若說她全然沒責任也是不該,眼下也不拜托恭嫔說和了,她自個兒做的錯須得自個兒彌補才是,少不得當面兒給二人道了歉去,便是她們心裏不惱,想來也覺得甚是沒面子,若是因此生分了便不好了。
無論是唐貴人還是海答應都是一等一的好脾氣人,平日裏相處着着實好,這若是因此失去了二位小姑娘的心,以後且不知有多寂寞呢。
“你還是莫替我說和了,我自個兒走一趟便是,還勞煩你在我這兒先吃吃茶等一會子,我怕有你在,唐貴人連哭都不好意思哭呢。”
恭妃見年姐姐如此關切旁人,心中還稍泛着些酸澀嫉妒,可下一刻被年姐姐撫了撫小臉兒,恭妃當即便被年甜恬順了毛,忙不疊的點頭,連連答應下來,還叫姐姐快去快回,午間她便賴在這兒不走了,非要年姐姐同她用膳才好。
年甜恬哪兒有不應的,若說喜歡,她是最最喜歡恭妃這般活潑的性子,旁人同她雖好,可對着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謹,唯恭妃在她跟前兒最是放松,兩個人同親姐妹似的處着呢。
如此安排好恭妃,年甜恬便帶着人先去鍾粹宮尋了唐貴人,一路上翡翠規勸了自家主子好幾次慢慢走,年甜恬都慢不下來,生怕再耽誤一會子便不好叫唐妹妹原諒她了,如此緊趕慢趕的到了,唐貴人果然叫人緊閉着門呢,細聽之下,裏頭還傳來些個難過的啜泣聲。
年甜恬隻一想到唐貴人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就心疼了,忙親自上前叩了門去:“琬琰妹妹,你開開門啊,你聽我給你解釋些個,我真不是故意想騙你、想戲弄你的。”
屋裏的小奴才們一個個都吓得不輕,原以爲自家小主隻是自個兒心裏不痛快呢,誰承想竟是在同皇貴妃娘娘怄氣,這膽子也忒大了些,便是平日裏得娘娘的喜歡也不能在娘娘跟前兒這般裝腔作勢。
自家主子才不過區區貴人,這若是惹惱了娘娘,且不等娘娘親自動手,隻下頭人你擠兌一下我針對一會子便夠叫人叫苦不疊了,且想到這兒了,下頭奴才們當即便想給娘娘開門。
可唐貴人卻是不許,今兒也難得發了回脾氣,直拽着床頭上的匣子朝奴才們砸了過去,扯着哭腔訓斥人:“我看你們誰敢開!若你們給娘娘開門兒,我便不活了!
到底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原她便覺得小小年紀進了後宮不得自由已然夠命苦的了,這好不容易遇見個喜歡的,偏還愛而不得,愛而不得便罷,誰道喜歡的人竟還是女兒身,是自個兒朝夕相處分外依賴的皇貴妃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