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知是哪位阿哥忽地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兒,這聲兒便像是個引子似的,滿屋子的阿哥們都笑起來了。
便不提萬歲爺的身份了,且依着平日的習慣和規矩,合該是屋裏的女人圍着爺們兒轉的,何來爺們圍着女人轉的道理,便是真寵愛極了也沒萬歲爺這般事事躬親的,且看圍着娘娘打轉的樣子,若是跟前兒沒那麽多人,隻怕萬歲爺連下地都是不肯叫娘娘下地的,非得日日揣懷裏才好。
許是娘娘不好意思呢,且撇着頭還似嗔似瞪的給了萬歲爺幾個眼刀子,萬歲爺便也朝娘娘擠眉弄眼一陣兒,而後沒收手的意思,卻是更小心翼翼了些,竟叫人瞧着有幾分懼内的意思,頓時惹孩子們笑得更歡了。
四爺對着孩子們的笑卻是沒什麽不好意思,今兒也難得沒什麽架子,開玩笑的笑罵了一句:“爺疼自個兒媳婦呢,有什麽好笑的,等你們成了親之後怕是還比不得爺呢!”
這話更是活躍氣氛,年甜恬的臉卻是不能看了,也不知是氣還是羞,總歸是紅的不能看了。
這一天天的四爺淨給她添亂呢,她好不容易在孩子們跟前兒立下的幾分威信直叫四爺給哄沒了,偏當着阿哥們的面兒不好給四爺沒臉,原年甜恬捏人耳朵的手都準備好了,可想想四爺的身份,這手伸到半路到底還是沒放肆,改爲輕輕扯了扯四爺的衣袖,便是再關切也得有個度,她着實沒那麽嬌的。
“爺也收斂些,我這兒還上課呢。”
年甜恬壓着聲兒勸了四爺一句,雖說在阿哥們跟前兒開開玩笑也沒什麽大礙,可四爺這句話将二阿哥和三阿哥的臉面往哪兒放?都是四爺的孩子,偏不是一母所出,平日裏偏寵便罷了,這會子可是當着面兒叫孩子們看他們阿瑪同旁的女子關系親近呢,且不知要怎得尴尬。
雖是依着他們額娘的位份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可心裏難免不平,無論之後心裏是嫉妒還是憎惡,且都是給景顧勒找麻煩罷了。
他們生爲人子許是沒法兒在明面上對皇阿瑪不敬,可對着弟弟哪兒還有那麽好的脾氣,一時不發作不過是藏在心裏罷了,總是有一天要忍不住發作的。
年甜恬阻止不了下頭孩子們的明争暗鬥,隻是想把這鬥的時間再拖得久一點,到底是景顧勒還小呢,羽翼何止未豐,連自己可信的人手都沒幾個,又如何抵擋旁人的暗算呢。
四爺雖是暫沒想到他的小格格會想這般遠,可眼下也知道小格格不悅了,他可就怕人動氣呢,且給人擺好座椅,四爺忙提着食盒去諸位阿哥後頭尋了一空座位坐下,朝前頭太師椅上的小格格笑着呲了呲牙,再不打擾小格格授課了。
年甜恬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看四爺,隻管自顧自的接着昨兒講的課繼續教着,不過四爺的好意她也領情,但凡不需要闆書的時候年甜恬便坐着,若是需要站起來了,年甜恬也扶着桌慢慢起,如此叫四爺放心,這才有了個安穩的課堂。
這一口氣講一個時辰年甜恬從一開始便受不住,中間便留了一刻鍾的功夫叫阿哥們休息些個,她也趁機去偏間吃吃茶歇一會子,今日照舊,中間隻一下課,年甜恬這才一起身,四爺又忙三兩步跨到了年甜恬跟前兒,非得拉着人慢慢去偏間歇着才好。
總歸來的時候便是拉着手來的,該看的不該看的人盡看見了,年甜恬便也無所謂了,隻管叫四爺拉着她去歇。
隻二人一走,屋裏頓時炸開了鍋,盡是圍着景顧勒問的,問皇伯今兒是怎得了,平日裏也不見常來阿哥所,今兒卻是如此反常,還如此護着娘娘,莫不是娘娘身子有恙還堅持上課,皇伯心頭不忍這才陪着?
年紀小的多是猜些個旁的緣故,年紀稍長的卻是懂得多些,當即便想到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且問了景顧勒,景顧勒也不好說,畢竟阿瑪說如今額娘肚裏的弟弟妹妹還未坐穩,再加之宋太醫也沒給了準話,他猶豫了會子,到底沒說自個兒額娘有孕了,隻道額娘昨兒身子不适,皇阿瑪擔心着,許是今兒也得閑這才一并跟着過來了。
當然,爲了阿瑪的顔面,景顧勒也一再重申了平日私下裏皇阿瑪也沒這般照顧額娘,隻是大家夥兒隻相信自個兒看見的,便是景顧勒再怎麽遮掩也不成的。
此間唯二阿哥和三阿哥處無人問津,不過他們被人冷落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倒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許是自齊嫔降爲貴人之後,還願意同二阿哥說話的人便少了不少,二阿哥日日雖不至于形單影隻,可往來也沒那麽多親近的人,偶爾獨來獨往的話也不多,直叫人覺得二阿哥似有些陰郁。
便像是眼下這般,下課休息的這會子大家都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兒吃茶用點心,或是結伴出了上書房跑動松快些筋骨,且都是男孩子,又都是自家的兄弟們,便是私底下不多熟絡明面上也不會露出什麽冷落旁人的樣子。
再加之大家也沒什麽太大的矛盾可言,即便剛開始不熟,多說幾句話便也漸漸的能玩到一處了,可二阿哥偏不,也不知是跟誰鬧了别扭還是跟自個兒較勁兒呢,起先齊嫔還算得勢的時候他也還算是謙遜和善,之後便不怎得愛理人了,日日瞧着一副心思深重愛算計人的樣子。
偏他的座位同景顧勒挨得又近,景顧勒那兒熱鬧至極,便更襯得二阿哥這兒冷清的厲害了。
不過眼下二阿哥心裏還真算計着事兒呢,原他倒也沒多想,隻當是皇貴妃不知從哪兒想來的招兒,特特拿皇阿瑪的寵愛來阿哥們跟前兒現眼來了,誰道周圍人的一句有喜倒是提醒他了。
也不知額娘知不知此事呢,皇貴妃娘娘膝下有兩個孩子和皇阿瑪的寵愛便已然能一步登天了,之後再有孕了那還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