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打趣些個四爺呢,誰道年甜恬低頭一瞧,正對上伏在榻沿上兩個孩子充滿疑惑和擔憂的眼睛,有些話便也不好意思當着孩子們的面說了,年甜恬隻挨着個兒的撫了撫孩子們的腦袋,稍安撫了幾句。
“莫擔心,額娘就是稍有些聞不得奶味兒罷了,沒什麽大礙的,景顧勒先帶着弟弟回去歇了可好?明兒你還得去讀書呢,萬不能誤了歇息的時辰。”
景顧勒執意不肯,拉着額娘的手怎得都不願意離開:“兒子怎麽能放下額娘安心的去歇,總歸您叫兒子回去兒子也睡不好,就叫兒子陪着些您吧,等一會兒太醫看過了兒子再回。”
景顧勒說了這話,小跟屁蟲富靈阿便也有樣學樣,也拉着額娘的手來來回回的說着:“兒子陪陪額娘,兒子不走,額娘喝不得牛乳,兒子替您喝了。”
富靈阿竟還惦記着再喝一碗熱牛乳呢,小孩兒這話一說,當即便叫人都忍不住笑,唯他身邊兒的景顧勒氣不打一處來,懲罰似的捏了捏弟弟的小肉臉。
“額娘身子都不妥帖了你竟還記得吃!額娘真是白疼你了,我先前教你的《訓蒙文》你可還記得?親有疾後面那一句是什麽?”
“嗯、、、、嗯、、、、、”富靈阿才不過兩歲多的年紀,話才将将能說明白大半,先前早早的被哥哥帶着讀書已然艱難又不情願,這會兒被哥哥猛然一問,富靈阿想了半晌兒也沒想起來着後半句是什麽,隻怯怯地低着頭,小手絞着,生怕哥哥生氣了。
景顧勒一看弟弟這樣兒便知道他先前下勁兒教人那麽多算是白教了,不過弟弟再笨也是他親弟弟,他沒有什麽不耐煩的,反倒是更心疼些,生怕傻弟弟不聰明以後會被人瞧不起,故而他更是得耐心教着些才好。
且見景顧勒老成地輕歎一口氣,朝富靈阿慢而認真的道了一句:“親有疾,藥先嘗,晝夜侍,不離床。”
“阿瑪額娘關切咱們,咱們也要好好孝敬阿瑪額娘,你眼下年紀小,哥哥不求你如何侍奉額娘,隻是你心裏得有一份惦記,誰道你不替額娘嘗藥便罷,竟還想着趁機用了額娘的熱牛乳,着實不該的。”
一說這個富靈阿也是委屈,擰巴的小臉兒,小嘴兒撅得能挂油壺,可到底對着自個兒哥哥那是又敬又愛的,故而說話也不敢大聲兒,且叫人瞧着那小模樣十足的委屈。
“可是藥太苦了,我喝不下去,額娘說用不得牛乳,我便想着替額娘嘗嘗牛乳,是不是牛乳不如我的好、、、、、、”
小孩兒說話語速慢,偏着急着又有些說不到點子上,不過大家也都能聽懂,小孩兒倒也不是光惦記着吃喝呢,自也有一份孝心在的,隻是天真的可笑,說話也忒直,直言藥不好喝,他幫額娘嘗嘗牛乳卻是沒問題的。
景顧勒無奈極了,可又覺得好笑,便也順着弟弟的意思叫小孩兒又用了兩口額娘的熱牛乳,富靈阿捧着碗當即便不委屈了,美滋滋的砸了幾口,還叫人放了一勺糖進去,怎麽瞧怎麽像是一心惦記吃喝的人。
不過些個細節小孩兒還真做的不差,喝罷富靈阿主動要求漱了口,哈着氣叫哥哥聞聞自個兒嘴裏、身上有沒有奶味兒,這才又去湊到額娘跟前兒。
且看着兩個孩子互動,着實叫年甜恬和四爺忍俊不禁,便也忍不住的想,若是真能再添一個孩子,想來隻看着三個孩子玩作一團,看着他們的笑臉,便能盡數驅趕了心頭的煩憂了。
隻是期待之餘四爺到底是含着深切的憂慮的,他小格格的身子雖是已然養了兩年多了,可他仍舊覺得不算很好,能有孩子是意外之喜,可一想到小格格因爲肚子的孩子會有性命之憂或是勞神傷身,他便止不住的憂慮,更是怨自己不好。
且光記着太醫說小格格身子難有孕了,日日依着僥幸,竟是忘了難有孕不代表着不能有孕,在他的設想中,便是之後二人再有孩子,那至少也得叫小格格養個四五年的身子。
如此正好富靈阿四五歲的年紀也懂事了,不那麽粘着他額娘了,可萬一現下便有了,一來小格格身子不算很康健,二來富靈阿也小,許是還不懂額娘爲什麽突然不能總抱着他了,孩子因此哭鬧是小事,就怕下頭人心思不正,在阿哥跟前兒嚼舌根兒,若是因此叫富靈阿心裏受到傷害便不好了。
這母子間若有了誤會,說好解也好解,說不好解也不好解,若是小格格再因此同富靈阿之間有了什麽嫌隙就不好了,且不知小格格這個做額娘的多難過呢。
四爺心中紛雜的厲害,對這孩子的到來竟是擔心大過于歡喜,不過這擔憂隻是藏在心裏罷了,對着小格格面上期待又幸福的笑意,他怎好在人前兒露出什麽不對的神色來,再者眼下太醫還未到呢,有沒有孩子還說不準。
如此想着,沒等一會兒宋太醫便到了,宋太醫已然聽下頭奴才說了娘娘的症狀了,故而心裏也算是稍有了些猜測,而後再一番望聞問切,心中頓時有了數。
“啓禀萬歲爺,娘娘這是有喜了,隻是眼下娘娘脈象淺細,倒也算不得什麽大問題,娘娘如今月份尚淺,腹中胎兒約莫才足月的樣子,暫且還診不出個什麽,老臣十五日後再來給娘娘請平安脈,屆時想來便脈象清晰了,之後再行補養之法便可。”
宋太醫隻一給了準話,殿裏甭管主子還是奴才,俱是一派喜氣洋洋,年甜恬更是喜極而泣,一時間竟有些收不住情緒,伏在四爺肩頭好哭了一陣子。
誰能想到她還會再有了孩子,先前日日聽太醫說她的身子如何不妥,心中着實難受煎熬,她那麽喜歡孩子的一個人竟是以後再不能有孩子了,若非四爺和孩子們的陪伴,隻怕年甜恬都要抑郁了。
這個孩子的到來何止驚喜,更是求也求不來的緣分,若依着宋太醫的診的脈象來看,她這一胎簡直巧得不能再巧,意外的不能再意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