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當初祯妃娘娘倒也不是隻挑了她去皇後娘娘跟前兒伺候的,除了她,還有念柔,二人且都是祯妃娘娘先前部署的細作。
祯妃娘娘不消得她們日日過來禀報皇後娘娘的情況,隻是叫她們多盯着些景仁宮的動靜便是了,若是有什麽反常,便即刻來傳話。
她們平日裏除了在皇後娘娘那兒得一份兒份例,暗地裏還收着祯妃娘娘給的好處,說來若無祯妃娘娘,她們倒也做不了皇後娘娘貼身伺候的丫頭,合該好好效忠祯妃娘娘的。
隻是念柔是個拎不清的,今兒紫檀姐姐奉命來問她們話呢,念柔生怕祯妃娘娘用罷她了便将她視爲棄子了,一張口便問紫檀姐姐,不知祯妃娘娘能給了她什麽好處,若是少了,總歸皇後娘娘不日便被廢了,她們便是不說也沒什麽。
紫檀沒當即給了念柔準話去,且得回去問了祯妃娘娘才是,可祯妃娘娘哪兒能是被人拿捏住的主兒,既是沒什麽可說的,那念柔也不必再開口了。
念英不過是午間吃了頓膳的功夫,外頭便傳來有個景仁宮的小宮女投井自盡的消息,粘杆處的隻盯着皇後呢,卻是不管景仁宮的奴才,念英聽到了消息隻覺心中不妙,趕緊的去瞧,那個死的小丫頭,正是念柔呢!
一個宮女死了,末了都不一定能得了一卷破席子裹身,更别說去查念柔是真自盡還是被人害了的,且被人打撈起來不過停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被拖走了,着實驚不起這深宮中的一絲絲水花。
念英瞧着念柔的死狀真真是吓壞了的,她哪兒還敢跟着念柔故作姿态去,忙不疊的便來翊坤宮尋祯妃娘娘認錯了。
可娘娘伺候萬歲爺呢,哪兒得空見她,她心中害怕至極,也不敢回景仁宮了,生怕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的,隻得在翊坤宮裏尋了個角落跪着,且等了半日,才将娘娘給盼來。
“奴婢、奴婢愚鈍,且伺候皇後娘娘這麽久了,還沒得了皇後娘娘的全然信任。”
“奴婢看似極得用的,可皇後娘娘防人之心太盛了,但凡皇後娘娘的娘家弟妹馬佳氏來了,皇後娘娘且都不留人在殿中伺候,奴才之前中途貿貿然進去續茶,雖什麽都沒聽到,可事後還是被皇後娘娘狠罰了一通。”
“要說有什麽不對的,唯出事兒那日不對了,可那不對也是稀裏糊塗的不對。”
“午間皇後娘娘用罷膳便帶着奴婢們去禦花園了,路上皇後娘娘囑咐了奴婢和念柔,說是但凡聽她提起來想用些個酸梅子,便代表着叫奴婢趕緊得去阿哥所,将五阿哥給騙來,隻說是萬歲爺叫他去的。”
“念柔則是要将那日皇後娘娘帶來的所有茶碗過一邊鹽水,旁的吩咐便也沒有了,皇後娘娘這般要求得着實奇怪,奴婢不敢多問,隻能趁着走開的功夫告訴了紫檀姐姐去。”
念英顫顫巍巍的答着,說着說着就哭了,她搜腸刮肚的想着這半年來伺候皇後娘娘的點點滴滴,且除了剛剛說的,她竟是再沒想出來有什麽不對了,生怕不能叫祯妃娘娘滿意了去,末了還是得像念柔一般死了。
年甜恬聽罷,心中雖還對念英念柔二人惱着,惱她們二人的無能,可念英的這些話倒也不是全然沒用,雖是不确定烏拉那拉氏這般做的意義,可年甜恬好歹有些頭緒,大概能猜得出烏拉那拉氏的算計。
眼下烏拉那拉氏的目的已然非常明了了,無非就是要陷害她的名聲,污蔑景顧勒和富靈阿的血脈,那時候讓人将景顧勒騙過來,想來便是盤算着當衆查驗景顧勒的血脈了。
古人驗證血脈,無非就是兩個法子,一個是滴血認親,一個是滴骨認親,滴血認親用于兩個活人,滴骨認親則是用于辨認死者親屬關系的,雖是沒什麽科學依據,可古人卻是深信不疑的。
景顧勒是四爺的骨肉無疑,她烏拉那拉氏若想叫着兩滴血不容,唯有在水上或是盛水的容器上做文章,想來叫人用鹽水過一遍便有那不容的作用。
年甜恬坐起身來笑笑,将自己手中的空碗給了小德子去,心中倒也佩服烏拉那拉氏的法子,她隻聽說過在那驗血的水裏加些個白礬能加快融合的,頭一回聽說還能有不叫血融合的法子,不知是真是假呢,可得叫人試一試,免得回頭再有這事兒了。
年甜恬說幹就幹,直吩咐小德子拿來兩個幹淨的空碗來,一個浸泡了鹽水,裏頭倒清水,怕這個效果不好,另一個便直接倒了鹽水去。
倒也不消得叫景顧勒回來她們娘倆試試,直接叫人攥着念英的手指頭刺破,兩個碗中各滴兩滴血去,自個兒的血總沒什麽不能容的。
這般一試,倒還真真同想象中的不同,且甭管是哪個碗中的血滴,一開始盡沒有容在一起,那個浸泡了鹽水的碗許是上頭沾的鹽不多,且等一會子便才慢慢容了的,碗中盡是淡鹽水的那個碗中便融合得更慢了。
年甜恬心中有數,一般用這法子,查驗看得就是那滴血進去一瞬間的功夫,若是一開始沒融合,便也就直接得了二人無親緣關系的結論,之後即便容了去,那也不算了,自然也晚了的。
若是當時叫烏拉那拉氏得逞了,她也定然不會叫這碗留得那麽久,隻是瞧着四爺同景顧勒的血未容,便立即替四爺處置了她和景顧勒了,富靈阿也在劫難逃,屆時四爺瞧着這般結果,信不信她還真是兩說。
年甜恬心中輕歎,隻覺得對這種事兒着實無力得緊,若真被人算計了,她總不得現場給人科普血型之類的,有人信就怪了,得虧四爺不由得烏拉那拉氏分說,直接将人處置了去,不然之後可盡是麻煩了。
“行了,莫哭了,你哭得本宮心煩。”年甜恬擺擺手,頗爲不耐的勸了一句:“你比念柔識好歹,本宮看在你言無不盡、還算忠心的份上兒便也饒你一條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