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那麽堅持要珍珠,家裏随便給他尋了個貴女娶進來,也定然比現在強的,爲了珍珠,二人叫主子失望了,叫他丢了差事,叫他丢了命,叫家裏都跟着蒙羞,真真值得嗎?
就像是額娘之前質問他的話一般,爲了個奴才,什麽都不要了,真真值得嗎?
他雖現在還不明白,雖還喜歡着珍珠,還不願意放棄珍珠,可心裏若說沒有後悔,那也是假話。
不過事到如今了,便也不由得他後悔去了。
眼下若是爲了自己的苟活再棄了珍珠,在萬歲爺跟前兒貶低珍珠去,隻怕更是叫萬歲爺看不起他呢,倒還不如有情有義些,想來還能得萬歲爺幾分體恤。
去養心殿跪着的倒也不止額勒登和珍珠,還有昨兒聽令于烏拉那拉氏的粘杆處侍衛顔其和格木,這二人的性質可比額勒登和珍珠更嚴重呢。
昨兒四爺叫粘杆處的徹查了内部、徹查了烏拉那拉氏背後可有指使的人,這才知道爲何這二人會聽令于烏拉那拉氏的。
昨兒出了事兒,粘杆處的上下都提着心呢,哪兒敢不好好辦差,原這事兒依着平時怕是得兩三日的功夫才額能得些個結果,可如今粘杆處的人人自危,爲了自證,效率便也奇高,一夜的功夫便盡查明了的。
原來烏拉那拉氏能敢這般行事,背後還有些八爺的影子,倒也不是八爺直接同烏拉那拉氏聯絡的,而是通過烏拉那拉氏的弟弟五格和夫人馬佳氏的嘴,來教烏拉那拉氏這些算計的。
五格染上了福壽膏的瘾,日日需求頗大,這二年又喜愛流連那煙花巷柳之地,抑或是去賭場豪擲幾把取樂,且爲了這三項心頭好,着實沒少敗壞銀子的。
烏拉那拉家本就被四爺坑了一回,失了不少家底子,再加之五格敗家,如今烏拉那拉家已然是強弩之末了,空有三等公的爵位,平日裏還得叫馬佳氏時常進宮求皇後接濟些個呢。
八爺叫人算計了些個,讓五格中了仙人跳,不過是叫五格欠了兩萬兩白銀,便将五格拿捏的死死的,五格和馬佳氏不敢反抗,亦是貪圖事成之後的錢财,便也跟着八爺做事。
烏拉那拉氏還從頭至尾都被蒙在鼓裏,還當是馬佳氏給她出主意呢,她更是不知道八爺實則想對付的是四爺,對付四爺的子嗣,便傻傻得照做了。
隻是烏拉那拉氏着實算不得什麽高明的人,就差八爺手把手的教人怎麽算計了,烏拉那拉氏還是耐不住性子,見珍珠和額勒登不怎的聯系,便自作主張将珍珠和額勒登強綁在一處。
以一己之力叫八爺的大計胎死腹中,一時間知道此事的人便也不知是該笑八爺不會選人,還是笑皇後的能耐了。
這顔其和格木自也是同八爺有關系的,一個是馬佳氏娘家堂弟,一個是八爺府裏格格的親哥哥,且暗中瞧着有巨利可圖,又被拿捏了家人,二人便利利索索的背叛了四爺去,爲八爺做事了。
雖是粘杆處的盡力去查了,但沒查出來八爺之後的具體計劃,更是沒抓住八爺的暗害萬歲爺的證據,可四爺知道這事兒了,知道八爺有害他的心也就夠了。
便是這會子不能将人利索的處置了去,收拾老八也是早晚的事兒。
且聽巴彥将顔其和格木做的事兒一一道來之後,人證物證俱在,倒也不消得四爺去挨着個兒的去審了,直接将二人賜死了去。
顔其和格木也斷然沒想到自己隻是幫着皇後娘娘、幫着外人做事,便惹上了殺頭之禍,一時間吓得肝膽俱裂,哭喊着求饒。
“求皇上饒命啊!奴才知道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奴才冤枉啊!若不是被人要挾,奴才也不會這般行事的,且都是顔其哄着奴才做的啊、、、、、”
這二人一時間聲淚俱下,吓得癱軟,什麽八旗子弟的威風和風光盡沒了的,便是掙紮也掙紮不得,被人連拖帶拽地飛快押了下去,徒留地上兩道淺淺的被拖拽過的印子。
額勒登和珍珠這才将将進了養心殿前跪好,還沒緩口氣呢便見二人被拉下去處斬,額勒登和珍珠哪兒能不跟着心中惶惶,一時間别說心中那小計較了,二人連跪都跪不大穩當,那腿都是軟的。
“額、額勒登,你想想法子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你求求萬歲爺吧,你不是萬歲爺的哈哈珠子嗎,你該有些法子的、、、、、、”
珍珠含着淚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拽身旁兒額勒登的袖子,那聲兒裏含着濃重的哭腔,因着怕被人發覺了,那聲音都是從牙縫兒裏擠出來的。
額勒登抖着手将自個兒的袖子從珍珠的手裏拽了出來,自也是怕極了的,聽着珍珠的話也叫他莫名的惱,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回了人一句:“我能有什麽法子!”
“你不是說年主子定然會護着你護着咱們的嗎!你不是說年主子且咱們好的嗎!怎得這會子盡依靠我去了,你以爲我是什麽!我還能去作萬歲爺的主不成!”
這會子倒是指望他去了,額勒登心中又驚又懼又是後悔不疊,壓着聲兒忍着氣,微微瞥向珍珠的雙眼都憋得通紅。
他是萬歲爺的哈哈珠子,他是鑲黃旗富察家的幺子,他是粘杆處的頭領,他本該前途無量、風光無兩的!
可就是因爲喜歡錯了人,因爲一時的豬油蒙心,結果弄得衆叛親離、無家可歸、不僅毀了前程,連命都要沒了的!
原額娘還拿着珍珠的生辰八字叫人看合了的,說珍珠無父無母是個命賤福薄之人,且能遇見祯妃娘娘已然是用光了所用的運勢了,絕非他的良配,更别提什麽門不當戶不對了!
他先前聽着還不肯信,可如今瞧着,額娘找人算的真真再對不過了!珍珠是個命賤福薄之人,且連帶着他也跟着毀了運勢去,丢了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