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過是沒規矩,便是傳到四爺耳中她也不會如何了,再說了,四爺信不信的還兩說呢,這門一關起來,誰知道裏頭是個什麽光景,四爺防着烏拉那拉氏像是防仇人似的,若能信了景仁宮中傳出來的話也就怪了。
隻瞧着年氏這般光鮮,這般目中無人的樣子烏拉那拉氏便氣兒不打一處來。
且不僅是年氏沒規矩,竟是連年氏跟前兒的狗奴才也不将她這景仁宮放在眼裏,不過是個妃來了,還值當吆喝一聲,那架勢怕是都要同她這個當皇後的比肩去了。
不是聽人說年氏生六阿哥難産了,一直病怏怏的嗎?怎麽如今除了瞧着瘦了些,旁的一點兒大礙也無的,這一瘦不打緊,年氏那臉竟瞧着更精緻些了。
頭上戴的身上穿的無一不精,她這個皇後娘娘同人放在一起瞧,倒像是個破落戶了。
烏拉那拉氏越想越惱,心說這年氏怎麽不直接難産死了,倒也省事,想來還能叫她白得了兩個阿哥,坐穩了皇後的位子去!
烏拉那拉氏心裏險些漚死,可面上極力的穩着,暗暗勸着自個兒眼下還不是和年氏正面鬥的時候,以後且有年氏哭的時候,這般一想,心裏便也能放平緩了些。
“倒也沒誤了多少時辰去,說來還是妹妹的身子要緊些,妹妹生育有功,且不光是萬歲爺關心着,我倒也想着多關切妹妹些,你也知我身子不多妥帖,前兒家裏給送了些溫補身子的藥材,我給妹妹也留了一份兒。”
“還有些個樣式鮮麗的絲綢錦緞,那顔色我這般年齡用着顯得不多莊重,給妹妹用正合适,眼瞧着天兒暖和了,妹妹原就是顔色好的,再穿得鮮麗着實養眼,萬歲爺就喜歡妹妹這般呢。”
烏拉那拉氏說罷,還叫人将東西給呈了上來,年甜恬瞥了一眼那藥材,盡是些個人參靈芝什麽的,着實算不得稀奇。
年甜恬見慣了好東西了,她自個兒從私庫裏随便拿一根兒參出來都是上百年的,隻截了一段兒須子怕是都比烏拉那拉氏給的整根兒參長些。
别看烏拉那拉氏好聲好氣的,又是給她藥材又是給她布匹,可到底還是含着貶低人的意思呢,便是不看東西去,隻聽着烏拉那拉氏說的話,便知道又諷刺她以色侍人來着,好似她不打扮着,沒了年輕的容顔便不得四爺喜歡了似的。
話裏話外的說四爺喜歡她的臉,喜歡年輕的她,也不知烏拉那拉氏酸什麽呢,且都是年輕過來的,她烏拉那拉氏更是十三四歲的就嫁給四爺了,倒也沒瞧見占了多少年輕的光兒。
年甜恬對着烏拉那拉氏這般作态隻覺得失望的緊,原以爲烏拉那拉氏閉關修煉這麽久了,能長些本事,叫她這日子也跟着過得精彩些。
可沒想到烏拉那拉氏還是這麽些個手段,招兒都用爛了去了,原她未入府的時候烏拉那拉氏不就這麽叫人給她下馬威的嘛,那時候她還給人一擦腳布呢,可她如今卻是連擦腳布都不舍得給了。
年甜恬沒起身謝了去,且安坐着,連個眼神兒也不給面前捧着東西的小丫頭們,隻擡擡手,叫翡翠給她上了盞茶,那茶都是自帶的。
“說來姐姐着實費心了,不過是給萬歲爺開枝散葉罷了,這是本分,算不得什麽有功,先前萬歲爺已然賞過了,我哪兒好再接了姐姐的賞去。”
“再說了,如今外頭正打着仗呢,萬歲爺和怡親王日日爲銀子發愁,咱們後宮衆人雖是管不得外頭的事兒,可理應節儉着,做些個表率出來,爲萬歲爺分憂,什麽鮮麗的衣裳還是少做吧。”
“我瞧着咱們衆姐妹都該學學李妹妹才是,妹妹爲了節儉,如今還穿着舊衣,還帶着半舊不新的首飾呢,且叫我瞧着着實感動的緊,姐姐若是有心,倒不如将這些個好東西盡賞了李妹妹。”
“一來是嘉獎李妹妹的用心,二來也是給後宮立個榜樣,且叫衆姐妹都同李妹妹學學,回頭我見了萬歲爺,也替李妹妹邀功。”
年甜恬沒學着烏拉那拉氏張口閉口便是夾槍帶幫的諷刺人,反倒是端起了架子,字字句句替皇後盡了本分。
皇後沒個皇後樣子,那心眼子不比針眼子大,日日就瞧着眼前的哪點兒芝麻綠豆事兒,不是算計便是在算計的路上,還不比下頭的小主們看着大氣些。
既是皇後非要學了下頭妃嫔們的路數,那年甜恬便領了皇後的職去,拿大度壓了人去,站在爲萬歲爺分憂的制高點上對人指指點點。
一這番話一出,衆人且都是一愣,倒也知道年甜恬的用意了,一來是搶了皇後的話頭,落了皇後的臉面去,二來亦是借着皇後的手貶低了李氏。
好一個冠冕堂皇,好一個借花獻佛,烏拉那拉氏不能直說了不給,不叫李氏立了這個榜樣去,李氏也不僅不能不接,還得謝了烏拉那拉氏,謝了年甜恬,亦是坐實了自個兒穿舊衣戴舊物似個破落戶的名頭。
其實李氏今兒穿的倒也不寒酸,不過她隻是一個嫔而已,份例在這兒擱着,家裏亦是給不了什麽支持去,她時不時的還得接濟了家裏,故而隻能依着内務府送來的物件兒來打扮自個兒。
她便是将自個兒的好東西都盡挂在身上,自也不能同年甜恬的打扮比了去,不能同皇後比了去,偏她的位子便在烏拉那拉氏的下首,對面兒便是年甜恬,這般一比較,便顯得李氏不大能入眼了。
在座的除了烏拉那拉氏和李氏,一個個且都有些憋不住笑,眼神兒來回在李氏身上掃着,倒也是真真佩服年氏的,竟是一番話叫兩個人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還得叫人打碎了牙往肚裏咽,若是不咽,那便是不肯爲萬歲爺分憂,是那貪圖奢靡享受的。
這檔口誰敢奢靡去,萬歲爺都以身作則了,将自個兒的吃穿用度盡減了半,雖是沒強要下頭的人也跟着這般行事,可到底還是不能過分的,好歹意思意思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