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若是真隻是跟十四爺叙舊可就怪了,怕不是一會兒用拳頭叙呢,年甜恬想攔着些,可這事兒着實沒她開口的份兒,更别說十四爺着實手欠,想來當哥哥的教訓些個也使得。
年甜恬輕輕點了點頭,沒出聲兒,直給四爺對了對口型,讓人别太沖動就好。
這會子也不給四爺擦衣服了,年甜恬隻将自個兒的帕子留給了四爺,便稍稍朝四爺和十四爺福了福身兒,抱着景顧勒,領着大格格,趕緊的先回去。
身邊兒沒了小格格和孩子們,四爺這會子便也沒什麽顧忌了。
他的好十四弟不是要跟他喝酒嘛,不是要好好的謝他嗎,那今兒他就給十四弟一個機會,好好的把新賬老賬都算一算,既是找上門兒來了,那就得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十四弟,這兒着實有些吵了,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四哥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們哥兒倆好好的叙叙!”
說罷,四爺不容十四爺拒絕,直接一手挽着十四爺的肩膀,一手攥着桌上的酒壇子,強行将十四爺帶離了席間。
四爺和十四爺一動,身後一幫子奴才和侍衛也忙跟了上去,四爺且都不消開口說什麽,隻扭着頭往後一瞪,着實沒誰還敢跟着了。
便是真有那不長眼的非要跟着二位爺,自也有蘇培盛和圖克坦等人攔着,也一臉笑意的攬着人吃酒去,着實得四爺的真傳,不知道還以爲這兩幫子人關系多好呢!
十四爺如今還沒長成,比四爺低了半頭,饒是日日練武,也不比四爺強到哪兒去。
十四爺抗拒不過四爺,和十四爺一般大的奴才和哈哈珠子們自也打不過圖克坦幾個,被人夾在胳肢窩兒裏帶走,若是再不聽話,直接捂了嘴去便是了。
被四爺連拖帶拽的走了快有一裏路,遠遠的都快瞧不見席間的火光了,四爺這才一把将十四爺給撂了下去,居高臨下的将剩下的半壇子酒盡數潑給了十四,讓人清醒些個。
半壇子酒猛然傾瀉直口鼻,十四爺直嗆得快把肺咳出來了,這才稍稍緩過來勁兒,隻剛一起身站穩了,便攥着拳頭朝四爺的面門擊了過去。
“胤禛!我殺了你!”
四爺動也不動,隻瞧着十四爺到跟前兒了,這才擡腿給十四爺了一腳,這一腳正揣在十四爺的腹部,又沒收着勁兒,直将撒酒瘋的十四爺踹倒在地,且捂着肚子吐去了。
吐完了,十四爺還來,他一遍遍的撲上來,四爺一遍遍的将十四爺打倒了去,且聽着十四爺的口不擇言、聽着不能入耳的叫罵,四爺真真是失望的不能再失望了。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可次次都是怪了他了,德妃要怨他,十四爺也要恨他,沒有一回是盼着他好的。
他是十四的親哥哥不假,可當哥哥的也不是什麽事兒都願意無條件的容忍,更别說一次次的針對,一次次的懷疑,到現在,且都盼着他這個當哥哥的死了!
四爺緊緊繃着渾身的肌肉,這會子瞧着十四爺又一次對他揮動了拳頭,四爺也再不忍着了,紅着眼睛直把面前的十四爺撂倒了去,拽着十四爺的領口,狠狠的往十四爺的臉上給了兩拳。
“你殺我,你殺的了我嗎?”
四爺拽着十四爺的領口,鼻尖兒幾乎抵着鼻尖兒開了口,聲音又啞又似是從吼中擠出來的聲兒,着實惱怒受傷了。
“沒本事跟皇阿瑪叫闆,便怨我沒在皇阿瑪跟前兒替你出聲兒?怨我給皇阿瑪進言?胤禵你不是最恨我嗎?怎得這時候了,倒是寄托起我來了?”
“你心裏不服,有本事就跟皇阿瑪嗆聲兒去!次次來尋我是什麽道理,不過是見我總讓着你,以爲我看在德妃的面子上不會将你怎麽樣了。”
“胤禵,四哥以爲你年紀小、天真,且沒想到你如今都該出宮建府的年紀了,還像是個孩子似的,還當什麽事兒都有德妃替你扛着?德妃生你的時候把你腦子落肚子裏了吧!”
四爺隻一說德妃如何,十四爺當即惱羞成怒,饒是這會子手腳都被四爺壓住,那嘴也是極不饒人的。
“還敢說額娘!額娘就不該生下你!我就不該有你這麽個四哥!額娘說你是個白眼狼!說你是個沒心的,這話果然不假!”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額娘!額娘處處爲你,又處處因你而傷!你算個什麽東西!日日就知道奉承皇阿瑪,你想登了那皇位,你也配!”
四爺嗤笑一聲兒,饒是額娘說他的話是從十四爺口中出來的,四爺那千瘡百孔的心仍又受了沉重的一擊。
他總勸自個兒不要在乎,可畢竟是他額娘呢,怎可能一點兒不在意,便是心中再怎得氣,再怎的受傷,也總盼着額娘能對他好一點兒,哪怕是給他給笑臉也好啊。
可沒想到,他這兩拳下去,倒是将十四弟的真話給逼出來了。
原來他自小都仰慕期盼的人,竟是這般看他的。
白眼狼、沒心的。
以前有心當無心,現下他是徹底沒那個暗自期盼的心了,什麽額娘,什麽德妃,隻是十四的額娘罷了。
她烏雅氏以愛新覺羅胤禛爲恥呢。
四爺緩緩的松開了十四爺的領口,這會子稍稍捂了捂唇,且想着十四和德妃這般的母子情深,他忽地有點兒惡心。
以前皇額娘沒了的時候,他似是巴巴的去永和宮,朝德妃讨了塊兒點心,六弟還在的時候,他似也讨好過六弟,以前小時候,他還給十四弟當馬騎,就爲了博德妃一笑、、、、、
若是叫他知道如今,什麽德妃、什麽弟弟,他定能尋着機會便叫這些人都死了去,再不給任何人、任何機會、任何借口,讓他們來傷了自個兒了。
好在他有了小格格,有了景顧勒,他再不是孤立無助的了,他再不必去盼着德妃、盼着弟弟給他想要的溫暖和親情了,他有小格格,足矣。
四爺緩緩起身,撫了撫身上帶着酒漬草屑的衣袍,脊背挺直,居高臨下的睨着狼狽的十四爺,心中眼中再不對人有一絲容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