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不說旁的,隻爲了景顧勒的安危,他便得趕緊的先将大權在握了。
且不管後人如何評說,說他小人之心也好,說他小人行徑竟不容親生阿瑪也好,如今都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着,甯願将所有人都想成惡人防備,也比被人算計了好。
康熙爺聽了四爺的話,這會子面上滿滿的笑意,想着昨兒給老四選了雍字,果真是再名副其實不過了。
“老四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也莫一個勁兒的總躲閑,朕且都知道你們兄弟幾個的本事,朕年紀漸長,着實是該用你們的時候了。”
四爺和下頭一衆阿哥爺們立即朝康熙爺行了大禮:“兒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阿瑪厚望。”
這聲兒說得大了,且還沒等着康熙爺叫下頭的人平身呢,隻聽康熙爺懷裏的景顧勒忽地“啊。”了一聲兒。
小孩兒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大殿裏放大了數倍回蕩着,四爺心裏一咯噔,想瞧景顧勒一眼又不敢貿然擡頭,這會子着實是捏了一把汗。
心說孩子怎得這時候醒了,且趕緊的哭啊,讓阿瑪抱抱,啊什麽啊,這般可愛的樣子怕不是更讨皇阿瑪喜歡。
四爺在下頭急得要死,景顧勒倒是渾然不覺,猛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被陌生的人抱着竟也一點兒不怕,四下張望着,還擡頭去看康熙爺,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機靈的很,一瞧便讓人心生喜歡。
康熙爺笑着捏了捏景顧勒的小手,倒是也詫異着,甭管是自個兒阿哥還是下頭的皇孫,且還沒有一個像景顧勒這般大膽亂看,一點兒不哭的。
康熙爺倒也沒忘下頭還跪了一片呢,笑着出聲兒叫下頭人平身,也顧不得跟兒子們說話了,心思全在景顧勒身上。
這會子四爺一起來,趕緊的擡頭去瞧景顧勒,隻這一眼差點兒沒讓四爺吓暈過去,景顧勒這會子竟拽着皇阿瑪的衣襟坐起來,伸着小手要去抓皇阿瑪頂戴上的東珠呢!
整個殿内,除了不懂事兒的景顧勒和滿臉笑意的康熙爺,在場其餘人無不替景顧勒,替四爺捏一把汗的。
倒也有那幸災樂禍的,想着甭管四爺剛剛說得有多好聽,可這會子不還是毀在了自個兒兒子的手裏,且活該着呢!
四爺一時頭腦空白,背上都冒出來一層冷汗,如今景顧勒這一弄,萬一皇阿瑪真生氣了,且别說什麽讓他謀算的事兒了,怕不是也直接被圈禁了起來,再無反抗之力?
便是不說這皇位的事兒,景顧勒今兒拽皇阿瑪的龍袍,直直的去抓皇阿瑪頭頂上的東西,這可是大忌諱。
以前便有下頭伺候的奴才好奇着,多摸了摸皇阿瑪頂戴上的東珠,這一摸不打緊,不僅摸珠子的手沒了,連命也跟着丢了。
至于皇阿瑪如何處置景顧勒,四爺真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便是景顧勒破了個油皮兒他都心疼呢,更何況這斷手之痛。
得!兒子錯,老子償,天經地義!便是斷手,他也替兒子挨了這一刀。
這會子也不能上前将景顧勒抱走,四爺不做猶豫,直接又跪在了康熙爺跟前兒,給皇阿瑪賠罪。
“還請皇阿瑪恕罪,五阿哥他年幼不懂事兒,也是兒臣沒将孩子自小約束好,兒臣替五阿哥賠罪。”
康熙爺瞧着被吓得慌了神兒的四爺,這會子也是不住的笑。
見過老四急中生智、沉穩老練,也見過老四年幼時的急躁沖動、大膽妄爲,倒是從來沒見過老四爲了下頭的小阿哥吓成這般樣子的。
康熙爺對四爺的畏懼心中滿意着,先前有人在他跟前兒告發老四,說是老四狼子野心,暗中籌謀争奪皇位一事,還與諸位大臣關系頗近。
若說旁人有異心,康熙爺還值得懷疑些個,可對老四那是再放心不過了,且就保成将他氣暈那日,便能看出來老四隻一心維護他這個當阿瑪的,半分不敬的心思也無。
且就今日來看,若是直郡王那般狼子野心的在此,定是直接說了玩笑話便過去了,一點兒不懼他這個當皇阿瑪的。
可老四不同,老四的手有些微微的抖,臉都跟着白了白,這神情可是裝不出來的,若是對他這個當皇阿瑪的不敬不懼,有底氣的自也不會這般。
康熙爺也從未見過這般大膽的孩子,這會子也不将景顧勒抱開,隻任由他伸手亂抓,笑着叫下頭的老四起身。
“你賠什麽罪,五阿哥如今才剛百日,難不成朕還能跟一個吃奶的娃娃計較不成?五阿哥養得好,着實氣力足,朕當賞你,賞五阿哥的額娘才是,五阿哥是誰所出?”
聽着皇阿瑪毫不在意的語氣,四爺這心裏一緊一松的差點兒沒直接過去了,這會子也不着急起了,跪着回話。
“回皇阿瑪話,五阿哥乃是兒臣的側福晉年氏所出,先前五阿哥才八個多月便生了,年氏一直親自悉心照料。”
“爲了五阿哥康健,年氏不知從哪裏聽說的,說是讓孩子喝自個兒額娘的奶,會康健許多,年氏便也不顧自個兒的身子,親自喂養了十日,隻是到底她身子也虛,年紀也是不大,實在給養不足,這才讓奶娘幫襯着照料。”
“想來便是這般,五阿哥的身子比足月生的孩子還康健,如今還不足四月,自個兒便開始學坐了。”
任四爺先前想破頭都沒想到事情竟如此發展,這會子竟還陰差陽錯的得了賞,四爺誇起小格格來那可是滔滔不絕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甜恬的好。
這會子又是說年甜恬賢良淑德,又是說年甜恬知書達理,直将年甜恬誇得此女理應天上有,若不是皇阿瑪賜得良緣,怕是他得終身抱憾。
康熙爺是知道年氏的,先前他看重年羹堯便給年家賜了婚,去年再聽說此女的時候便是被德妃罰跪在永和宮門前了。
雖是原叫人打聽着,知道這年氏生性良善,可到底上頭有四個哥哥,便是不叫人打聽,想來也有些任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