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劉思慧抱着四盒藥用力靠着防盜門滑坐在地上，淚如湧泉。
但她一隻手使勁的捂着嘴，不讓聲音露出一絲。
女兒今晚又難受了，身子一直在發低燒，好不容易睡着，不能打攪她。
希望終于有了。
盒子上寫的是印度文，她知道，這是哪邊仿制出來的，效果與正版沒差别。
從吃藥那天開始，她一直在打探這藥，卻渺無音信。
現在藥就在她手裏，價錢一下子打下來十倍，這代表着她的壓力一下小了十倍。
女兒能活了，她又怎麽能不哭呢？
……
高甯在酒店住了下來。
有了合法的身份，又難得遇到個正常的世界，高甯完全放松下來，每日出去遊山玩水，領略大好河山。
順便按照莉莉絲給出的配料表，大量買原材料。
至于錢？金子不是錢麽？
甚至都不必高甯自己出面，扔給克勞德不出一時三刻就能變現。
黃金回收産業鏈的潛力可是千億級别的，高甯這點動靜，連個浪花都泛不起來。
時間就這樣過去半個月，劉思慧那邊再沒動靜。
不過高甯知道，人一旦被逼入絕境，能爆發出來的能量絕對遠超想象。
别說她本就是良善之人，看不了别人苦楚，若是沒有能力也就罷了，能伸把手的時候，她絕不會袖手旁觀。
就算她心如鐵石，前後變化如此巨大，又不再急急買藥，頻頻打探，有心人也能猜到一二。
果然，在與克勞德見面後的第二十天，劉思慧的賬号登錄了那個網站。
這一次，高甯留了個地址。
第二天，幼兒園對面的星星茶啡店。
劉思慧坐在位置上有些不安。
“劉小姐改注意了麽？”
克勞德忽然從身後出現，把她吓了一跳。
“你來啦，克勞德先生！”她連忙起身。
克勞德點點頭，坐在她對面。
劉思慧忙要了兩杯咖啡，看了眼嚴肅的克勞德，道：“那什麽？我想對您的幫助，再次表示感謝。”
克勞德平淡道：“劉小姐，我的時間有限，可以直入正題麽？”
“抱歉！”
劉思慧低了下頭，道：“其實是這麽回事，我把藥賣了點給同病房的病友。他們都特别困難，被格列甯的價格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就忍不住幫了他們。”
“然後？”
“然後……”劉思慧搖頭苦笑：“然後消息就不知道怎麽傳開了，好多人來找我買藥，價錢直接開到一萬，我尋思着你們既然是做這個買賣的，這也應該是個不錯的路子吧。
你們是否能……也幫幫他們？”
話說完，劉思慧的臉就紅了。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說過這麽不要臉的話。
人家看在别人的面子上賣她藥，已經是幫忙了，現在又去要求，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看着微信裏的長篇私信，不同卻又相同的悲慘人生，她就想試一試。
萬一……能成呢？
劉思慧期待的看着他。
克勞德似乎并不意外，道：“你确定要參與這件事？藥雖然是好藥，法卻不講人情，一旦暴露少不得經曆一場牢獄之災。你下定決心了麽？”
劉思慧一下子被鎮住了。
克勞德頓了下，又道：“要可以賣，你不能出面，隻在網上負責聯絡，微信也不能用了，改在遊戲裏。”
“啊？”劉思慧愣住了。
“收錢的事不必擔心，自然會有人送貨上門。每個星期工作兩小時，兩萬塊酬勞！”克勞德淡淡道：“這就是我之前提過的工作。要做麽？”
劉思慧回過神來，猶豫片刻，重重點頭：“做！”
“好！我賬号不變，保持聯絡。”
克勞德起身就走，劉思慧慌忙站起來，卻被服務員擋了一下，在看時，克勞德已經消失不見了。
……
下午，風裏小區民宅。
劉思慧推門而入時，裏面已經坐了五六個人，一片煙霧缭繞。
見她進來，大家全站了起來，一個富态的中年女子快跑兩步，一把抓住她的手，急道：“怎麽樣？怎麽樣？”
旁邊一男的把她拉開：“诶呀，你這麽着急幹嘛，思慧才進屋，連口水都喝呢，怎麽跟你說話？思慧啊，不着急啊，先喝口水！”
說着遞上一瓶礦泉水。
其餘幾個男人也随之附和，可任誰都看得出他們眼中的焦急。
劉思慧接過水卻沒喝，拍了拍中年女子的手，揚起明媚的笑臉：“成了！”
“好，太好了！”衆人齊聲喝彩。
中年女人一臉喜色，不停搖着她的手：“怎麽說怎麽說？思慧你快跟我說說！”
“我磨破了嘴皮子，對方總算勉強同意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以後大家不在微信中讨論此事，全部轉移到一個遊戲裏。這是網址！”
劉思慧遞過去一張紙條。
有個男人接了過來，中年女人看了一眼，又問道：“價錢呢？怎麽賣？又怎麽拿貨？”
“統一三千塊一瓶，每人每月限兩瓶，新的客戶需要老客戶引薦，對方送貨山門。
反正我是看出來了，他們沒想在我們這些可憐人身上賺錢！”劉思慧感慨。
中年女人松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一個勁兒的拍着大腿，又哭又笑：“好了，這下能活了，能活了！”
衆人表情各異，可臉上的陰霾卻一掃而空。
是啊，能活了！
最起碼，能活得更久了！
當天晚上，莉莉絲獨立搭建的遊戲網絡裏，突然多了上百新訪問。
他們一來就直奔高甯的賬号，各種留言如瀑布般刷屏。
有直接留地址的，有訴苦降價的，有莫名自我感覺良好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莉莉絲隻提取地址和數量，其他一概不理。
高甯則在研究區鼓搗小老鼠。
這還是在津門時候，從小孩子手裏收來的。
本來準備略作改造，作爲勞力使用的，沒想到劇情鬥轉星移，一眨眼的功夫跑到現代來了。
還是無意翻酒葫蘆才又看到。
這次需要人手，稍微調教一下，正好派上用場。
看着面前這個扔進人堆裏，分分鍾消失不見的大衆臉，高甯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