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兩人沒有說話,但是白初想了很多,關于沈硯的異常,她能想到就是她差點受傷。
此刻沈硯的崩塌便是最好的證明。
而比這她想到的更多是他前世她死後的經曆,要怎樣才會讓他情緒這般内斂的人這般失态。
沈硯沒有說話,隻是抱着白初。
他知道白初并不知道當時馬兒瘋跑的險情,那前面便是斜坡,隻差一點點,若是摔了下去,不死也殘,可他那會兒便是拼了命也未能靠近。
是他還不夠強,才讓她總是置身險境,他什麽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她。
“我真的沒事,你這樣我心裏難受,就算我出了事那也不是你的錯……”
白初的話沒說完就被奪取了呼吸,白初一愣,剛要回應,對方松了開口,垂首執着地看着她,“我不會讓你有事。”
那雙眸子裏又出現了她在樹林裏看到的那種惡獸出籠的黑暗,對了,這樣的眸光她上次中箭昏迷之前也看到過。
白初擡手摸上了沈硯的面龐,直接問出口,“是不是我的死傷到你了?後來你是怎麽活的?”
若是不愛,她的死并不算什麽,可他們隻是對彼此用錯了方式,卻是一直将對方放在心底,所以那傷應該很重,隻是他一向内斂從不曾說罷了。
怎麽活的?
血腥、殺戮、行屍走肉,這是沈硯腦海中刹那間閃過的幾個詞,而那些日子的場景迅速從腦海深處泛濫了出來閃過腦海,速度之快猶如過江之鲫。
不過頃刻,沈硯就将那些畫面給重新壓了回去,他不想讓她知道那些,那是他該背的罪,他自己擔着就好。
“我自是不能接受你的死的,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現在你還好好的就夠了。”
沈硯這一句等于間接拒絕了言明。
而正因爲如此,白初幾乎能想象到那是怎樣的黑暗,他一向不會瞞她,隻除了那些血腥。
他大概不知道他的拒絕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而他既然不說,她便當做不知就是,總歸以後她多護着自己一點,那樣他就不會那樣了。
“嗯。”白初輕應了一聲,并未多說,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冬己是你的人是不是?”
當時情急她沒想太多,但她聽見了,入耳了,她亦想到了上次中箭前在樹上要下來的時候冬己好像也說了一聲主子。
所有的震撼在一路上回來途中的沉默上都用完了,現在隻餘平靜。
沈硯沒想到白初會問這事,微怔了一下,随後坦然承認,“嗯,我不放心你,便讓人貼身護着你。”
白初以爲自己已經平靜了,然而此刻聽到沈硯親口承認,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了起來。
“所以從前冬己幫我,都是你授意?”
她怎麽也不會忘記,前世剛在京都城站穩腳那會兒,冬己幫她良多。
話說到了這也包不住了,且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沈硯直接就坦白了,“是,許多事我不能直接出面,我出面就是害你而不是幫你,便讓冬己幫你。”
“那你爲何不告訴我?”白初擡眸質問沈硯。
沈硯替白初将落在臉頰上的發絲别到耳後,眸光溫柔而悠遠,好似穿透了時光,“你一個人在京都城沒有安全感,我想讓你有個自己的人,好有伴,而冬己給了你便是你的了。”
聽到這話白初眸眶瞬間就濕潤了,他怎麽能背着她做了那麽多,還不讓她知道,更是讓她對他有那麽多誤會,明明他一直在幫她啊,明明他一直……
沈硯垂首吻了吻白初濕潤的眸眶,“别哭,我心疼。”
這一瞬間,白初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可到了唇邊卻是一字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擡手緊緊抱住沈硯,“以後不許再有事瞞我。”
“好,不瞞,什麽都告訴你。”沈硯突然就釋然了,現在他的阿初還好好的,他努力保護她就好,變強的路滿是荊棘,他即便努力要護她周全,也怕失手,若是哪次沒護住,他直接陪着去了就行,總歸一直在一起就好。
……
葉子晉來尋沈硯的時候天色已經落下了帷幕,一片漆黑。
靖安侯是午時前抓的,午時後他就着手中的證據查了一些,一查一個準,準到讓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前兩個月查這個案子有多艱難,這兩個月查這個案子就有多通暢,通暢到讓葉子晉都不敢去信這麽大的案子就這麽查出了結果。
見到沈硯的時候,葉子晉沒急着說話,而是坐在那靜默地品着茶,不知道是在靜着自己的心,還是真的想要喝杯茶,就那麽默默坐着,默默品茶。
沈硯也沒急着開口,葉子晉上門,該焦急的事他而不是他。
眼見着一盞茶畢,葉子晉終于不緩不慢地開了口,“靖安侯這事的結果太容易了點。”
“是你與靖安侯周旋容易?還是我追捕那個黑衣人容易?又或者是一步步理解靖安侯與那人,讓他們相互厮殺容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案子結束的比想象中的快太多,且難度也小上了許多。既然對方能瞞着朝堂私挖,就證明此事不簡單,另外從喬洲回來還涉及了一些其他在職官員,這事更顯示着不尋常,不是靖安侯一個人能辦到的。靖安侯明顯就是一個擋箭牌,後面還有更深的漩渦。”
“所以呢?”沈硯側眸看向葉子晉,帶着詢問。
沈硯這一句以及他那一副完全沒任何深入意思的表情讓葉子晉的話語遏制在了那,還不由自主在心裏詢問了一句:所以呢?
“我以爲葉大人早就清楚我們這近兩個月與靖安侯周旋的目的,又或者是葉大人除了結果此案還有另外的目的?”
作爲深入其中查案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靖安侯是個擋箭牌,當然,靖安侯也不是無辜,若是無辜不可能有這麽多把柄被挖出來,隻不過是靖安侯擋在了前面,其身後還有更深的勢力。
而能把控一個侯爺爲自己所用,哪怕實權不足,依舊是個侯爺,這後面之人的地位身份以及可想而知,想來想去也不過就那麽幾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