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府邸離我府裏不多遠,你住那就好,别讓阿初每日都跑去西城。”
姬宏朗有氣無力地瞪了沈硯一眼,“我自是不會讓她勞累的。”
沈硯沒跟姬宏朗計較,而是很慎重地告訴姬宏朗事實,“她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才感激你救了她,等她知道了,你覺得會如何?”
姬宏朗一下子沉默了。
“我之所以什麽都沒說是爲了求證,等我求證了,我是不會瞞着阿初的,你是自己說還是要被我捅破,你自己掂量。若是傷了阿初,我會不惜與你爲敵。”
姬宏朗救了阿初他很感激,但一碼事歸一碼事,特别是當有些事被捅出來的時候,這個救的意義就變了,本來是糖,會變成砒霜。
姬宏朗依舊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沒有力氣開口。
沈硯也沒再說話,招呼了人過來照看姬宏朗,自己則起身去處理殘局去了。
姬宏朗就坐在那,虛弱着身子,看着遠處忙碌于人行裏的白初,無論是那忙碌的認真,還是那忙碌的姿态,真的是跟他的芸娘一模一樣。
看着這場景,姬宏朗就仿似看見了當年戰亂中,那一抹忙碌于滿地狼藉裏的白色身影。
終究是他負了她……
……
馬車壞了,回來的時候白初和沈硯共乘一匹馬,不是很快,均勻的速度剛剛好讓白初不難受。
白初坐在沈硯的身前,被他整個人都圈在懷裏,緊緊摟着的那一種。
從上馬到現在,已經行駛了好一段距離,沈硯始終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開始白初并未在意,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感知了這沉默的異常,亦感知了她靠着的這具身子情緒的隐忍,好似在壓抑着什麽。
她不由得就想到了早先他沖到她跟前時那雙黑沉的眸子,裏面好似放出了沉睡已久的惡獸一般,帶着毀天滅地的瘋魔。
想着,白初擡手摸上了沈硯的胸堂,輕喚了一聲,“阿硯。”
白初的喚聲讓沈硯前行的馬速瞬間又慢了幾分,并垂首看向了懷裏的人,“可是坐着不舒适?”
白初出行坐的都是馬車,此刻情況特殊,才會跟着他騎馬,沈硯第一反應就是白初坐在馬身上不舒服。
白初微仰首,便對上了沈硯垂眸看過來的擔憂眼神,還是她的阿硯,可……
“我想說不用騎這麽慢,我可以适應,我想快些回府。”想要說的話,白初都咽了下去,本來隻是想問問,但對上這樣的眸光,白初想說的太多,而那些不适合在路上說,她想回去慢慢說。
沈硯看到了白初眼裏的心疼,一時間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沒戳破她,隻應了她的話,“好。”
……
即是一早做好針對靖安侯的局,怎麽可能會沒有人候着靖安侯。
而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葉子晉。
這些日子沒少抓靖安侯的小辮子,甚至連被靖安侯送去别院的二夫人都給拖下了水,但靖安侯一直據理力争言明自己清白。
而葉子晉這邊也沒有過度逼緊,而是松弛有度,每每靖安侯覺得窒息的時候就會松下來讓他可以呼吸,以至于就給了靖安侯一種葉子晉拿他沒有辦法的錯覺,讓他是既心慌又肆無忌憚,頭上懸着一把刀怕它掉下來又覺得它不敢掉下來,這滋味真不是一般難捱。
今日一大早,葉子晉又找上了靖安侯的門。
許是對峙次數多了,靖安侯竟是有恃無恐了起來,就那麽與葉子晉你來我往了起來。
葉子晉也樂得跟靖安侯扯皮,任你笑任你怒,就是賴着不走,跟你扯。
直到黑翼出現到他身側耳語了幾句,他面上的笑意立刻就消失殆盡。
而與此同時,靖安侯整個人不安了起來,就好似頭上懸着的那把刀就要落下來砍上他的脖子了。
他剛要先發制人,卻被葉子晉搶先了一步。
“靖安侯,沈大人說搜到了一些證據,已經提交到衙門,這些證據可不比之前的撓癢癢,是實打實的證據,怕是要請靖安侯去衙門住幾日。”
葉子晉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直白,就是要将靖安侯給抓起來。
“你敢。”靖安侯那是當下就怒斥出口。
葉子晉卻是半點不爲所動,“敢本官定是不敢的,但是本官奉旨辦事,所以即便是不敢那也得敢,靖安侯你說是不是?”
說着,葉子晉對着身後一揮手,一直候着的官兵那是立刻就沖了上去将靖安侯給圍了起來。
“靖安侯是自己走還是需要本官請?若是本官請的話可就不太好看了。”說這一句的時候葉子晉是帶笑的,隻是那笑不達眼底。
在江州多年,一直被人捧着,靖安侯不免就有一種土皇帝的感覺,或許有些自視甚高,但還不至于沒有腦子。
從沈硯大婚後開始,葉子晉至今已經與他周旋了近乎兩個月的時間,直到今日方才這般言語,若不是手裏的确掌握了什麽,定是不會如此。
沉默了片刻,靖安侯鐵青着面色開了口,“葉子晉,本候乃朝廷命官,你敢如此待本候,望你能承擔後果。”
放下這一句狠話,靖安侯鐵青着臉大步朝外走去,一副甯可殺不可辱的架勢。
葉子晉半點也不在意,彈了彈衣擺擡腳跟了上去。
……
小博王萍那邊,沈硯安排了人護送,小兩口遭此一難,很是需要聚一聚。
姬宏朗那邊也自有他自己的人安排他。
葉子晉那邊,沈硯讓黑翼過去了,靖安侯的事自有葉子晉處理。
接下來短時間内要做的便是将江淮提供的罪證落實,然後上報,給靖安侯定罪,而這就不需要沈硯親自動手了,若這都還要沈硯動手,那葉子晉這個主審真的就是吃白飯了。
所有事都有着落,沈硯直接就騎馬帶着白初回了府邸。
一路走來還算平靜,至少看上去那樣的。
直到進了院子回了屋,沈硯再也壓制不住情緒,緊緊将白初給摟在了懷裏,很緊很緊的力道,好似要将她給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阿硯,我很好,我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