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是說被發配爲妓了嗎？”
“是，到底是大家之女，竟然在短短半年内攀附上了此次的主軍将領。”
章沫凡拿起茶杯的動作頓了頓，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哪位将領？”
“懷化大将軍，韓沉。”
“這位将軍已經年過半百，素日裏也是個作風嚴謹的，怎麽和她扯上了關系？”
“說來也是巧，此次豐國和弈國大戰已久，這軍中的将士們亦是疲乏，所以這柳鸾煙便被送去了前線，哪知第一日去就和韓将軍看對了眼。”
“再怎麽也是那種身份，她還指望着能翻身？”
袁盼兒笑了一下，稍微湊近了些低聲道：“據說柳鸾煙現在已是韓将軍的随侍，比一般的下人要高上許多呢，韓将軍也是極爲寵愛她，錦衣玉食地供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主子呢。”
章沫凡知道袁盼兒說這番話的用意，無非是想提醒她，如果這韓将軍一旦打了勝仗拿了功勞回來，那這柳鸾煙可就得跟着雞犬升天了。
屆時雖說做不了将軍夫人，做個姨娘也是可以的，對于安王府這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敵人來說，肯定會存在極大的威脅。
可是爲了一個女子去耽誤戰場上的事肯定是不行的，還容易讓人誤以爲安王府又要叛變……
所以，這人到底應不應該把她扼殺在搖籃裏？
“袁側妃認爲柳鸾煙還能回京都嗎？”
“這不好說，畢竟是懷化大将軍看中的人，如果真要拿戰功求一個女子，也不是不可以。”
“這韓将軍當真是寵她至極？他家中不是還有夫人嗎？”
“這就是我想和王妃說的地方。”袁盼兒放下了茶盞，仔仔細細地小聲說道：“韓将軍從來不近女色，這都半百了突然如此，是不是有着别的事？”
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柳鸾煙本事過人，居然真的抓住了他的心。
說起來她身邊認識的人還挺多癡情種的，雖然都還沒有得到好的結局，可也沒有渣的潛質。
可是怎麽對家竟是這種情感不簡單的人？
難道是因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袁盼兒見她思緒飛遠，還以爲她在擔心柳鸾煙的事，所以趕緊開始表忠心：“王妃也不必太過擔憂，即便韓将軍再怎麽寵她，她如今的身份擺在那裏，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畢竟是前丞相之女，眼界肯定是很高的。”
在那種環境下，她居然都還沒有自暴自棄，可見意志力也很是堅韌，如今攀了高枝，隻怕真的是沖着搞事情的目的來的。
是得小心一下這個人了。
但畢竟是在軍中，又遠在邊關，她也不好做什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和袁盼兒又說了一會兒話，她便打算回府，哪知袁盼兒卻起身欠了欠：“其實我還有一事相求。”
先透了消息，又表了忠心，然後才來提條件，果然很聰明。
“你且說來聽聽？”
“如今東宮根基未穩，我家王爺也不是個能成事的，還望王妃能照拂我一二，讓我在這靖王府能順利地待下去。”
“靖王待你不好？”
“也不是不好，隻是始終出身不高，又是匆促成婚，沒有……”
章沫凡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了，這是沒有經濟基礎，也沒有感情基礎，所以你在爲自己做打算呢。”
袁盼兒雖然沒怎麽聽懂，但也大概了解：“是，王妃慧眼如炬。”
“你想如何？做正妃？”
“不敢……”她急忙退了一步：“我隻想坐穩側妃的位置就知足了。”
她這哪是隻想坐穩側妃，分明是想上位嘛！
不過也是，大家都看着她這樣一個身份不明還會通靈的人坐上了安王正妃的位置，其他人哪裏不想也跟着奮鬥一下？
求上進也算是一個好的傳統，不過太過激進以至于好高骛遠的話，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袁側妃這麽有主意的人，以後的路一定很長。”
章沫凡可不打算答應她，即便五皇子和宗清夜的關系還不錯，可也不能代表她們後院能結盟。
更何況這農夫與蛇的故事可是很出名的，誰知道這人以後會不會反咬一口？
但是也不能徹底拒絕，要是把她推遠到敵人陣營可就真的不太好了。
這事，還得慢慢打算，多觀察觀察才行。
袁盼兒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認真地在聽着戲，并沒有太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倒也一時沒了主意。
站着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選擇堅定自己的立場：“王妃且先看看，若盼兒有用，還請王妃莫要嫌棄。”
小丫頭挺锲而不舍的嘛！
看來當初徐嬷嬷對她的影響還是很深刻的，沒讓她忘了本，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邊。
“側妃且先聽聽這出戲，馬上就要唱完了。”
“是……”
今日演的正好是一出出軌閨蜜的狗血戲碼，下面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許多年輕的小姑娘們已經恨得牙癢癢，小聲地罵了起來。
這本來是章沫凡無聊時寫廢了的本子，可是于佩琪覺得好便拿來排了，哪知反響還真不錯。
畢竟這種事，每天都在各處上演着。
結局裏，女主角最終舍棄了渣男，手撕了閨蜜，自己一個人獨闖天涯，終于遇上了真命天子相守到老。
的确又狗血又上頭。
袁盼兒看完了結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不過心裏也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這種事肯定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畢竟她對安王是真的一點心思也沒有，甚至還因爲許多流言而對他感到害怕。
所以這才不敢直接去安王府，而是在首飾鋪子去偶遇章沫凡。
但是深層次一想呢，也能明白章沫凡的意思是指背叛一事，也是在警告自己千萬别想做出背叛她的事。
微微垂下頭，她毅然決然地說道：“若是當初沒有王妃幫襯，我此生或許就隻是個尋常人家的夫人，如今能入皇家，已經心有滿足，隻是想尋求一個安穩而已。”
啧，不想做正妃的側妃真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