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說得這麽真摯,倒是有些顯得章沫凡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她輕輕地點點頭:“影子人呢?去哪兒?”
“我把他打了一頓,然後讓石岐代替他來輪值。”
“你幹嘛打他?”
“他讓你傷成了這樣……”
這話聽起來好生奇怪,什麽叫他讓你傷成了這樣,聽起來怎麽這麽像是章沫凡被影子騙身騙心了一樣?
這宗清夜什麽時候說話也這麽奇怪了?
“他哪懂這個,不過也是着急想要找答案罷了。”
其實章沫凡也明白,影子之所以來自己面前提到李剛這個人,甚至還刻意說起通靈之事,都是爲了促成自己去做此事。
站在宗清夜的立場上,他的确有些過了,可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他做的很對。
“可是我見到你的時候,真的吓壞了。”
“我現在不是沒事嘛!”她悄悄靠近他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是複習那些符号的時候發現了可以有快速恢複自己的辦法,所以才敢這麽大膽的。”
主要是她剛剛的确恢複神速,所以宗清夜也不打算再多加責怪,隻是心疼地捏了捏她的小手:“以後不許再這樣吓我了,知不知道?”
“嗯!”
哄好了這一個,章沫凡還得去看看另一個,等宗清夜去忙的時候,她趕緊問了影子的位置,眼巴巴地趕了過去。
影子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子,雖然也才兩間屋子,可這在安王府已經算是特等待遇,可見他的分量的确很重。
院門沒有關,她便直接走了進去,輕輕地敲了敲依然開着的房門:“我可以進來嗎?”
影子正背對着房門坐着,聽到聲音也沒有回頭,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章沫凡笑着走了進去,看到桌上還放着那袋自己給他的零食,而他此刻也聚精會神地盯着袋子,仿佛要将上面盯出一朵花來。
“你這是在幹嘛呢?”
“王妃來這裏有什麽事吩咐?”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還多了些疏離,難不成是在生氣?
唉,真令人頭疼,宗清夜又是個除了會哄她之外不會哄任何人的性格,現下這影子也隻能自己來勸勸了,千萬莫要留下什麽心理陰影才好。
“我替王爺來看看你,你沒什麽事吧?有沒有差圖曼來瞧瞧?”
“沒事。”
還是好冷漠的樣子。
章沫凡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要不是看在他是安王府第一高手,自己也瞧他眼熟,以及他是大佬蘇亦邪的親戚,她還真不想來管這破事。
可是就算爲了宗清夜,她也得來安慰一下因爲自己被打了一頓的人。
“沒事就好,王爺也是一時心急,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影子似乎盯那個零食袋子盯出了結果,突然擡起頭看着她:“王妃這麽聰明應該能想明白,從一開始我就打算利用王妃去審問李剛,從語瑤公主要去和親開始,我刻意地讨好王妃,就是爲了讓王妃能夠不顧自身安危去黑獄。”
這麽直白地就講了出來?
看來宗清夜當時揍他也并不僅僅隻是因爲沒看好自己,許是也想到了這一層,這才下了重手吧?
可畢竟是老王爺撿回來的孩子,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也會有兄弟般的感情,所以才沒像對若鬼一樣出手?
章沫凡覺得今天自己來這裏算是來對了。
“爲什麽要用讨好這個詞?”她順勢坐了下來:“其實你幫過我的忙,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隻需要說一句就可以了呀,我也一定會幫你的。”
“可是你是王妃,你是主我是仆。”
“其實在我眼裏,隻會對那些我不喜歡的,甚至愛算計我圖謀害我性命的有等級觀念,相比于你,還有石岐、圖曼和紅袖這些人來說,我覺得更像是互相照顧的朋友。”
影子想到曾經的圖曼隻敢在背後傲嬌,現在卻敢直接去她院子裏放雞,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爲她的“平易近人”和不計較。
“王妃不怪我算計了你?”
“其實我覺得你做得沒錯。”
“沒錯?”
“你是父王的人,自然是要爲父王的一切考慮,在這一點上你并沒有任何錯,且一切都是我自願,你并沒有逼迫我行事,我又怎麽會怪你呢?”
他的确隻是起了一個誘導的作用,雖然誘導犯罪也是犯罪,可這畢竟是她也想去做的事,與其說是誘導,不如說是給她也指了一條路。
從她知道李剛本就離死不遠的時候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甚至根本沒有産生過責怪影子的想法。
“王妃的心胸果然很寬廣。”
?
什麽叫果然很寬廣?難道這不是她的顯著優點嗎?難道她平時看起來像是個心胸狹隘的人?
“不過呢,王爺動手這件事也的确偏激了些,你也理解一下……”
“我明白了。”
影子突然打斷了她,垂眸看着那袋零食,平時總見紅袖搶,也不知裏面到底是裝了些什麽這麽誘人。
章沫凡瞧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這影子看起來倒像是個孩子一樣。
伸手打開了那袋零食,她撿了一顆花生出來:“這是我覺得最好吃的,蒜泥味的,你嘗嘗?”
看着她手裏的那顆花生,影子突然有些觸動:“王妃可知道給人花生的意思是同生?”
她怎麽可能知道,隻是單純覺得這裏面最賣座的就是這玩意而已。
“我們都是安王府的人,自然是要同仇敵忾,統一戰線,同生共死的嘛!”
伸手接了過來,影子甚至還小心地避開了她的手指沒去觸碰:“謝謝。”
她期待的看着他,本以爲會見到他卸下面巾的樣子,結果他隻是拿着花生不吭聲。
算了,人家不想以真面目見人就不見吧。
拍了拍桌子站起身,她走向門的方向:“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這幾日就不用來當差了,等養好了身子再來。”
待她走後,影子慢慢地解下了面巾,露出那張和蘇亦邪有幾分相似的臉,剝開花生放進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