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一來不就會讓宗清夜更生氣?
他要是知道自己又擅自使用通靈的能力,隻怕是十天半個月都消停不了。
一下子就犯了難,她端着給影子的水果坐到了廊下,一顆接着一顆地往嘴裏塞着,完全忘記了這個東西是給别人準備的。
見她吃得憋屈,又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藏在黑布後的影子歎了一口氣:“其實……你可以去求求王爺。”
“求也不給啊……他不想讓我走這條路。”
因爲現在在倒春寒,所以天氣格外的冷,她圍在一件毛絨絨的鬥篷下面,鼻尖凍得紅紅的,配合啃東西的樣子顯得更加楚楚可憐起來。
“不是名單。”
“難道王爺他查到了别的東西?”章沫凡側頭看過來,腮幫子裏塞滿東西的樣子活像一隻倉鼠。
“有個被關在黑獄裏的人,王妃若是能讓他開口說話的話,當年的事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黑獄?在哪兒?關的誰?”
影子知道自己已經透露了太多東西,便擡起頭閉着眼睛不在說話。
章沫凡死死地盯着他,他也沒反應,不過她卻瞧出了些别的東西,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一向對人臉識别很有自信,當初也能僅靠一雙眼睛就認出隻見過一面的宗清夜,可是影子這雙日日都見到的眼睛,怎麽就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呢?
見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再說話,章沫凡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影子大人,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影子疑惑地睜開眼睛,不解地看着她:“王妃這是何意?”
“我覺得你有點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
見他又不說話,還有些無語地移開眼神,章沫凡知道自己這話像是那種搭讪的常用語,便不再吭聲,繼續啃着水果。
吃完了一整盤之後,她将擺滿了果核的盤子放在一旁,擦了擦手就去了書房,留影子十分無語地站在原處。
不是請他吃的嗎?怎麽都是她一個人吃完的?
最重要的是怎麽還把果核留在了這裏?
章沫凡來到了書房,趴在門框上看了一眼正在處理公務的宗清夜:“王爺,我可以進來嗎?”
“不是說了可以随意進來嗎?”
“哦……”
她帶着讨好的笑容走進去,和當初在黑風寨狗腿子的樣子一模一樣,爲他添茶倒水,研墨捏肩,十分盡職盡責。
“沫沫,就算你這樣做我也不會把名單給你的。”
嘿,這人什麽時候學會油鹽不進了?怎麽軟的不吃硬的也不吃呢!
“我沒有要那個名單……”她洩氣地收回手,懶洋洋地爬在他給自己準備的小書桌上,拿起一隻毛筆在紙上亂寫着:“我就是覺得沒事做,來找你玩一會兒。”
“那你……”宗清夜從手中的東西上擡起目光,見她一臉喪氣地趴在旁邊,眼睛裏滿是失落和無助,心裏一軟:“就這麽想查下去嗎?”
“沒有啊……就像四皇子當初怎麽勸你也沒用不是?那我也是個倔強的小仙女,我也有自己的執着嘛。”
她這話說的毫無邏輯,但隻有他能聽得懂,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舍不得她委屈的樣子,但更舍不得她繼續追查下去,否則就真的脫不了身了。
這條路異常的艱辛,他隻想她過得簡單一點,當初也是知道申夫人那條線查不出什麽來,又能耗費她的時間才敢放手,哪知現在她又找到了别的線索。
本以爲慢慢地消磨了熱情,她就會放棄,結果卻越挫越勇。
眼見着她已經寫毀了好幾張紙,宗清夜終于捏了捏眉心站起身來,走到她背後摸着她的頭:“如果不是名單,其他的倒也可以考慮。”
“真的?”她突然亮了眼睛坐起來。
他瞬間知道自己又被她給忽悠了,無奈地笑了笑:“嗯。”
“那……你帶我去黑獄看看?我都還沒去過呢!”
“影子是不是告訴了你什麽?”
“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你在府裏面整個監獄挺新奇的,肯定藏了不少東西在裏面,我想去瞧瞧。”
宗清夜很明顯地不相信:“那裏面有什麽好看的?”
“因爲我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肯定是藏了什麽東西。”
明明知道她是從影子那裏知道了些什麽,可是他也舍不得去揭穿:“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不許用通靈之術。”
這不用怎麽知道别人裝了什麽秘密?
難道要她對着别人來一個滿清十大酷刑?好不人道!
“我就看看他的記憶如何?”
“司華商告訴過我,看記憶會損傷身體,你若用了……”
“好!我最多就審訊審訊?”
“嗯。”
等他把事情忙完,已經是天黑,随口扒拉了幾口飯後,終于等到了去黑獄的時候。
跟着他彎彎曲曲地下密道,進黑獄,就跟玩迷宮似的,沒一會兒就沒了方向感。
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章沫凡被這裏的陰氣給影響得有些發怵:這要是哪天惹了他不高興把自己也關起來怎麽辦?
更何況這裏面的血腥味和怨氣也太重了,熏得她頭疼,還有耳邊綿延不絕的歎氣聲,直把她怨得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來。
這裏到底是黑獄,還是人間煉獄?
她甚至都無法想象,他這樣一個長得陽光俊郎的人,坐在這裏審問犯人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他,才是傳聞中活閻王的樣子吧……
突然有點後悔來了這裏。
但“來都來了”這四個字的威力巨大,咬牙跟上他的腳步,她終于看到了一個鐵制的牢門。
居然沒有鏽漬,看來平時打理得很好,也證明這裏經常都有人在。
推開牢門之後至少又穿過了三道門的樣子,她才見到了一個較大的審訊室。
這裏有幹淨的桌椅茶具,也有血污已經滲透進去洗不幹淨刑具,強烈的對比反差讓人不得不在腦海裏幻想着平日這裏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