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曾想走,可是他的命令,她從來都不敢違抗,也不想違抗。
畢竟在她的認知裏,隻要自己還有用,那就還可以留在他的身邊爲他盡力,也可以等到他看見自己的那一天。
所以,這一趟她勢在必行,更是已經在心裏打算好了一切,到了弈國之後,想要利用這個便捷的身份繼續爲他做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邊關将領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雖然知道弈國這夥人回不去才更有利,可是作爲一個見慣了戰争的人,他比誰都渴望和平。
所以,他還是放行了。
弈國的大軍就在二十裏開外的地方,此刻已經派了人前來,當看到完好無損的使團和司華商後,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特别是看到已經裝扮成公主的若鬼,更是眉心一跳,兩國之間都想要戰争的共識怕是要落空了。
接下來就是繁瑣的交接儀式,章沫凡也沒有什麽興趣再看,就帶着影子打算去周圍轉轉。
這裏可比她曾經去拍攝的戈壁灘還要荒涼,隻怕是連土豆都種不出來,随處望去,了無生機。
也就是在此時,她也突然生出了一種悲憫的感覺,如果沒有争權奪勢的戰争,人人都能富足的生活,那該有多好?
可是她隻會做一刻的善人,下一秒就開始想着别的事情。
宗清夜要把七皇子推上太子之位,也就意味着他從現在開始要站在台面上來了,如此明确的戰隊,勢必會成爲衆矢之的。
李太師靠不靠譜不知道,譽王會不會倒戈也不确定,甚至那些男人間的博弈她也參與不了,但後院之事倒是可以做做的。
特别是查清當年的事,是該提上日程了。
見她站在一塊不小的石頭上吹着風,影子提劍站在身後看着,已經傾斜的太陽打在她身上,一點也沒有落日餘晖的消離。
他突然很能明白一個女人的心境,無邊的危險便是無邊的寂寥。
“王妃,這裏風沙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嗯。”
司華商等了沒一會兒就見章沫凡回來了,他淡淡地笑着:“小徒弟,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告别了多次,這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師徒一場我也沒有别的送你。”他指了指她手上的镯子:“這個東西少用,如果再次入骨的話,有一個東西可以幫你。”
“什麽?”
他從懷裏拿出來一個瓶子,裏面裝着他蓄滿血液的瓶子:“這裏面的血液可以幫你兩次,但兩次過後就沒有用了。”
“血?不是沒多久就會凝固了嗎?那還咋用?”
“加了些藥進去。”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抗凝劑這種玩意兒?
“嗯,多謝了。”
司華商想伸手摸摸她的頭,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隻能是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切記,再用兩次手镯的話,你生命會有危險。”
章沫凡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那你當初怎麽沒教我點别的?比如不用這個镯子的技能?”
“這……不用镯子就得消耗生命。”
可她當初想學的隻是不被反噬而已嘛,怎麽現在搞得這麽麻煩?她還想長命百歲呢!
“行吧,你也多保重。”
“嗯。”
似乎料到這一别有可能是永别,司華商顯得特别的感慨:“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以後自己保重。”
宗清夜已經足夠忍耐讓他們說了這麽久,終于忍不住上前來把章沫凡拉到身邊護着:“放心吧,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護着。”
“也罷……”
他已經放下了,對這些事也不再敏感,甚至很慶幸自己早一點脫離苦海,否則以後有得罪受。
由邊關将領帶隊護送弈國這堆人回去之後,他們也該返程了。
七皇子因爲要急着回京,所以便帶人先上了路,反倒是章沫凡和紅袖一行人慢騰騰地行進着。
回去時沒有再走去沐州的那條路,他們也挑了一條稍微近一些的往京都而去。
許是這幾日的離别太多,所以章沫凡總是有些悶悶不樂,要麽是靠在宗清夜身邊睡着,要麽就是趴在車窗上發着呆。
紅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好幾次想找她罵架都挑不起事來,多次之後也覺得無趣,便選擇和圖曼坐到了一起去。
路程過半的時候,離使團回弈國也有十天了,暫時沒有若鬼的消息傳來,但石岐也很明顯的沉悶了許多。
如今快要到冬天了,他依舊穿着單薄的衣服在趕路。
章沫凡也覺得好像因爲自己的低落連累了整隊人都氣氛不好,所以便挑了一次中途休整的時間,準備和石岐談談心。
選了一處風景還不錯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拿着一把随手采來的野花走着,然後讓石岐跟着自己去逛逛。
走到沒人能聽到的地方後,這才停住了腳步:“石岐,這次回來你變得沉默了很多。”
“屬下是覺得自己有罪在身,不敢多言。”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需要有有負擔,再說……你也是承受痛苦的那一個,哪裏有什麽罪。”
“王妃會不會怪我還是讓若鬼活着回來了?”
若鬼能從雨林逃出來,還能一路跟着他,說他沒放水誰都不會相信,可是誰也沒辦法去怪罪他。
“不會啊,如果你真的狠心到那種程度的話,我倒會覺得你不是我一直認識的那個人了。”
“屬下知道,王爺這次沒怪罪也是看在王妃說情的份上,所以屬下心裏一直都很感激王妃。”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隻想你能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活着。”
身邊的紅袖悲劇了,圖曼也沒着落,現在石岐的CP也沒了,要是隻有她一個幸福美滿,還真有點不像話。
“多謝王妃關心,我會的。”
“好啦,回京都之後呢,我們面臨的危險不會比以前少,所以你要打起精神來,等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讓王爺幫你相親,再找一個好姑娘的。”
石岐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明明該是主子,卻像朋友一樣關懷他,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