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兩人讓馬車停在了路邊,一前一後地走了下來,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招搖地逛起了街。
這會兒已經是初秋,即便太陽高高挂起也難免有些風,章沫凡這兒走走,那兒看看,偏偏就是什麽都不買。
身後的人許是跟得有些煩了,終于按耐不住走了上來,微微欠身行禮後:“見過安王、縣主。”
這都已經成婚好幾天了,還改不了口喚她王妃?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執着。
宗清夜理都沒有理她一下,隻是擡手替章沫凡整理着碎發:“今日風有些大,冷不冷?”
“不冷,就是這太陽曬得有些不太舒服。”
一下就讀懂她的意思,宗清夜有些無奈地接話:“前面有家茶樓的茶不錯,戲也說得好,可要去歇歇?”
“好啊。”
壓根沒搭理過一旁的馬家二小姐,章沫凡直接牽起他的手走出去:“往哪邊走?”
“你呀,還是這般認不得路。”
跟着馬家二小姐的丫環有些不忿,站在其身後小聲地嘀咕着:“這是故意給小姐臉色看呢,也不看看小姐家中……”
“閉嘴!”馬家二小姐小聲地呵斥了一句,作勢就要跟上去。
這丫環可是領了任務來的,急忙拉住自家小姐:“小姐,大公子叮囑過,你作爲馬家小姐,不可以如此放低身段……”
“我自己知道。”
宗清夜一直垂眸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突然覺得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有人虎視眈眈的時候,她很樂意與自己親近。
即便她平時也沒怎麽疏遠過。
因爲衣着不凡,又有侍衛跟着,所以他們一進了茶樓便得到了老闆的盛情款待,直接被迎上了二樓。
這一層隻坐了不到一半的人,每張桌子之間都隔着一小塊屏風,沒有直接封死做成包廂,想來也是爲了讓人方便交際。
章沫凡一坐下便看到了對面的七皇子,他正拿着一串葡萄吃得開心,見到他們也是微笑着點點頭,說不上多親近,可也沒多生疏。
坐在他旁邊的應該就是袁盼兒嫁的五皇子,看起來也算是一表人才,隻是眉宇間少了些睿智,多了些憨厚,不是個有帝王相的。
這袁盼兒還是挺會選的,這樣的對象既有了榮華富貴,卻又不會陷入權利争鬥,最終做個閑散王爺也是不錯。
隻是今日當真這麽巧嗎?
她側目看着宗清夜:“王爺帶我來這裏真的隻是爲了歇歇腳?”
“我也是偶然得知他們在此處,便來坐坐。”
也對,明面上他和這兩位皇子走得不近,但能幫他去迎親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關系。
所以這是變相的制造偶遇?
這有了五皇子在場,七皇子又是個不愛出宮門的,即便是傳到了皇帝耳中,也隻會認爲他們是真的偶遇。
約摸坐了十來分鍾,馬家二小姐也跟了上來,她選了一個離得不遠的桌子坐下,端莊地喝着茶,一眼也不往這邊瞧。
喲,還真挺沉得住氣。
可是章沫凡不想讓她沉得住氣,便拍了拍宗清夜的手:“你不去和那兩位堂弟打個招呼?我可是看他們一直盯着你看呢。”
“你這是想支我走,給别人過來說話的機會吧?”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找點事做也不錯。”
“好。”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在衆人的目光走向了五皇子他們那桌,然後十分客氣地坐下說着話。
馬家二小姐終于等到了機會,特地從後繞了過來,站在她身後微微欠身:“見過縣主。”
“二小姐是不是消息不太靈通?不知道我已經成婚了?”
“是……見過王妃。”她雖然表面恭順,實則卻咬緊了牙。
對于她來說,心中自然是不太服氣喚這一聲王妃的,畢竟章沫凡出身不高,名聲也不好,怎麽就穩坐了這個位置?
最主要的是她之前來訪馬府,直接導緻甯王徹底地舍棄了馬府,所以她心中怎會不氣?
隻是她一向賢良淑德,這明裏暗裏都得保持好自己的人設。
“不知二小姐跟了我與王爺一路,到底意欲何爲?”
“我隻是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坐吧。”章沫凡淡淡地答了一句,卻在看到她準備坐去之前宗清夜的椅子時伸手拉了一下:“我家王爺有潔癖,不喜歡别人坐他的位置。”
“是。”
馬家二小姐依然波瀾不驚,轉身坐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這一般是給随從丫環坐的地方,讓她坐過去的确是有些委屈,可章沫凡偏偏就要刺激她,否則怎麽逼她出招?
“王妃已經入了安王府,聽說還得了管家大權,不知王妃應對之間可還适應?是否覺得力不從心?”
“還好,我家王爺一向心疼我,倒也不會讓府中的人與我爲難。”
“是,安王殿下一看就是個會疼人的,王妃真是好福氣。”
有沒有福氣還需要你來提?
章沫凡翻了個白眼,卻把對面的七皇子給看笑了,他端着茶杯吹開茶沫小聲道:“堂兄,你娶的這位王妃嫂嫂可真有意思。”
“你都聽不見她們說什麽就覺得有意思?”宗清夜瞥了一眼已經沉浸于戲裏的五皇子問道。
“能讓一個從來不争不搶甚至還想隐退山林的人改變心态、重出朝堂,你說有沒有意思?”
“本王的确是爲了她改變不少。”
七皇子也是一聲喟歎,感覺手中的茶杯又重了幾分:“從前你從不樂意與我們親近,我一度認爲你會凄凄慘慘的孤獨終老來着,不過現在看來不同了,有了一個這麽有趣的人陪着,你連笑容都多了不少。”
“你這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是跟誰學的?”
“當然是堂兄你啊,要知道你在我這個年紀時,已經是名聲在外了。”
宗清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想反駁,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滿京都之内,敢不計較任何得失站他這邊的也隻有七皇子一人了。
隻是從前的自己不想入朝堂之争,也不想重蹈父母的後路,所以這才與他保持距離,甚至刻意生分。